“淳端天尊,你回来了。”淳端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径自走向江灵初,心疼地问:“是有人欺负你了吗?还是那个王妃……别人都说她性子不好,要不你这次跟我回南靖吧……”
“我没事。”就好像是真的没什么一样,江灵初说的云淡风轻。
“难受就哭出来吧,不要让自己压抑着。”淳端双手轻轻按住江灵初的肩膀,温柔地说道。
江灵初一瞬间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似笑般说:“其实我和你一样,也丢了一些可能找不回来的东西,它叫做眼泪。我天生无泪,就应该薄情。”原本面无表情的江灵初突然涌出的一份笑意,使她的面容更显出苦涩。
此时,园中小路旁的傲梅竟都在凋落,景象奇异。
江灵初忽然话柄一转问道:“你有见到过我师兄吗?他好像是和你同一日离开的。”
“没……没有啊,他离开了?会不会是回白鹿山了?”淳端表面上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内心却似是一派澄明。
江灵初摇摇头,好似并不想继续提起柳炀卿,然后说:“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欠了欠身,想要转身离开。
“我可以一直看到你吗?”淳端顿了顿,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你会一直留在这里的,对吗?”
江灵初只停下了脚步,并未转过身来,所以她也就没有看见他眼底的一潭深波。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稍作停顿之后踏着缓慢而拖沓的步子离开,未曾回头。
淳端怔怔地待在原地。
这一场恰好来临的大雪似乎预示着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而一切却仅仅是刚刚开始。就像是雪花本身,无论它身归何处,终究都要化作一滴水滴,不可改变。亦如每个人的命运,哪怕是神仙也躲不过那些应该经历的一切。
轻风卷携着雪花,似是将什么讯息传达给了云端深处的人,那人只隐叹一声,捎风而去。
淳端来到司命锦刹的住处,未等仙童向里面通报,就直接进入了。以他和锦刹的交情,也着实不算越了规矩。
淳端瞧见锦刹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因为他的双鬓都沾染了了零碎的雪花。
“锦刹,白鹿山的那个柳炀卿是你带走了对吗?”淳端来不及寒暄,开门见山道。
锦刹倒是不紧不慢的,他双手捋下头发上的雪花,似是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又似是他很是不以为然。
“是啊,怎么了?”锦刹开口。
淳端停顿了片刻,说:“把他放了吧,他的师妹在找他。”声音深沉而落寞,似是秋天叶落般的感觉。
“你不是也很好奇他的来历吗?我已经有些头绪了,再给我一段时间。”锦刹笑着说。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放了他吧。”淳端似是忽然严肃起来,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口吻,他其实很少拿天尊的身份命令别人,但是此刻他的语气已经命令地很明显。
“好。”良久,锦刹道。
“那我先走了。”淳端看了锦刹一眼,眼中有愧疚流露。
待淳端走后,锦刹起身去了一个狭小的隔间,那里躺着一个男子,温柔明媚,闭目沉睡。
锦刹伸手向他施了一处灵力,那个闭目男子的身形逐渐涣散,发出青绿色的光芒。他的体内只有一魂一魄,还有夹杂在复杂情感中的些许记忆。
他就是柳炀卿。
锦刹忽然收手。只要再多一瞬,柳炀卿就可以魂飞魄散,仅有的魂魄和记忆也会灰飞烟灭,许多事情这世界上再也无人知晓。
只是,这要付出代价。
锦刹害怕,不是害怕要承受这个代价,而是害怕,自己也会消失,自己再也看不见想见的那个人。
那日,淳端偶然遇见了柳炀卿,谈话尚未结束,锦刹便出现了。
他说他可以帮助淳端查明柳炀卿的身份,于是便把柳炀卿带走了。
关于柳炀卿的身份锦刹其实早已了然于胸,只是他不说。
锦刹常常想,为什么自己偏偏是司命,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的命运走向覆灭,走向本可以完全不同的境地。
司命,司从天之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