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时竹和葛洪义秘密研究、分析战略环境之时,日本领事馆内也在进行着类似的谈话,主角依然是三村和川岛浪速。
“川岛先生,听说您卷入了此次针对秦时竹的暗杀行动?”
“不不不,绝对没有,请领事先生不要听信传言。”川岛急忙否认,“我倒是好奇帝国政府对秦时竹的遇刺没有什么反应。”
“反应?你想要什么反应?你添的乱还不够多吗?”三村冷笑一声,“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有确切消息可以证实你参与了这次事件。”
“看来领事先生的情报还真灵通,不过,我真没有策划这次事件,我只不过是在事后才过问的。”川岛见混不过去,换了种口气,“我是奇怪帝国政府为什么不抓住有利时机,利用内部的混乱,及时出兵满洲呢?”
“混乱?你看过秦时竹的表演就知道什么才是混乱。”三村深表不满,“连我都差点被瞒过去,事实证明秦时竹牢牢掌握着主动权,你说的混乱恐怕是你自己一边吧。”
“有一点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帝国政府看中了秦时竹而不是其它人呢,秦这个人如此难缠,且不好对付,我为帝国在满洲的利益担心啊!”
“看来你还真是无限忠诚于帝国的满洲事业。”三村讥讽他,“想必川岛君有什么好主意喽?”
“不敢,但我觉得满清肃亲王善耆对帝国甚为友好,满洲又是满族的故乡,我们为什么不扶植他而要扶植秦时竹呢?挑一个相对容易控制的人不是更符合帝国的利益吗?”
“看来你对于政治完全是门外汉,善耆更听话不假,但他有能力控制住满洲吗?帝国要一个繁荣的满洲,而不是一个充满危机和动乱的满洲。如果说帝国政府本来对秦时竹的能力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经过这个事件,我们可以相信他完全有能力控制住满洲。”
“可是,可是。如果秦时竹不听话怎么办?帝国现在支持他,万一他强盛起来要危及帝国的利益岂非得不偿失?”
“强盛?秦时竹他再强盛也是只不过是一只强壮的蚂蚱,帝国这头大象只要轻轻一碾,他就蹦达不起来了。\\\.\\\”
“领事先生就这么自信?”
“川岛先生,我知道你地背后是黑龙会和海军,我也知道陆军和海军之间有矛盾。但我要提醒你,这次支持秦时竹的政策我们外交部和政府是和陆军取得一致的,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言行。你若是真的为帝国的利益着想,不如去经营蒙古。”
“谢谢您地忠告,我告辞了。”……
12月15日清晨,三村照例又要看《人民日报》。这是作为领事所必不可少的政治课,但今天的报纸让他觉得触目惊心,头版头条居然是这样的--“金还背后真凶渐渐浮出水面,阻挠革命无所不用其极!”。
本报讯:连日来,为了彻底清查刺杀秦都督一案,内务部、司法部、警察局组成联席调查组,深入查访有关事实和案件当事人。据本案直接凶手金还和李平度供认,……现已初步查明两人是受人指使,……指使者为某些满族亲贵王爷……此等人为阻扰实现共和,千方百计破坏革命进程……除掉革命领袖只是他们阴谋的一部分……他们还计划在东北依靠若干反革命残余势力……妄图实行复辟……在调查过程中。还发现有与外人来往踪迹……里外勾结……妄图出卖我中华民族之利益换取帝国主义对他们倒行逆施的支持,不惜卖国求荣,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更有少数洋人,与这一小撮反动势力狼狈为奸。置其本国政府恪守中立、不干涉中国内政地声明若罔闻,企图火中取栗……
本报最新消息:交待完上述罪行后,为逃避法律制裁,两人在狱中相继自杀身亡,根据他们的交待和线索,在金还家中查抄出金银珠宝等共价值约50万两……据初步调查,绝大多数为其贪污受贿所得……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说的是谁。但三村看一眼就知道指的是川岛浪速。不禁心里暗暗骂道:“这么快就被别人抓住把柄了,还敢在我这里大言不惭。**.**哼,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我这事办得如何啊?”
“干得漂亮!”秦时竹将目光从报纸上转移出来,“这么多银子你怎么弄到手的?”
“简单,让他花钱买命,钱到手后命能不能买到就是他的造化了。”
“看来你也不怎么讲信用啊!”
“信用?我讲地啊,我答应他拿了钱就不杀他,这不,”葛洪义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他自杀的嘛,怨不得我。”
“自杀?鬼才相信你呢。”秦时竹问他,“你究竟怎么干的?”
“算啦,你就不必关心这么多了,还是多关心关心怎么弄钱吧。”葛洪义笑着说,“我一个堂堂超限战的专家,连指挥个人自杀都搞不定还怎么混?”
“我猜啊,你肯定给他们吃了迷幻剂。”秦时竹分析,“你怎么干我不管,但一定不能露出马脚。”
“你就放心吧,误不了事,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迷幻剂地人用手指头就可以数过来。”
老袁自然也看见了标题新闻,招来赵秉钧问:“秦时竹此举有何意思?”
“这个……这个,卑职以为不敢妄自猜测。”赵秉钧本来想撒个弥天大谎,就说这是他派人嫁祸与朝廷亲贵,但一想到老袁那犀利的眼神,就明白这样回答肯定不行,老老实实说了。
“金、李二人被捕后,你可曾营救?或……”老袁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调,聪明的人自然明白他要说“解决”等类似的话。
“禀大人,卑职曾设法弥补,无奈实在看管严密,不能找机会下手。”赵秉钧汗都出来了。生怕老袁说他办事不卖力。
“这就怪了,难道是馨吾(胡惟德地字)使的手段,不过他没在电报里告诉我啊。”袁世凯严厉地盯着赵秉钧,“真不是你干的?”,
“不是。”这次赵秉钧回答地很干脆,“莫非,莫非真的象报纸上所说。两人为国尽忠?”
“不可能,绝不可能。”袁世凯斩钉截铁地说,“这两人一个贪财,一个怕死,岂是为国尽忠之人?这里面一定有鬼。”
“大人,您的意思是秦时竹他们做了手脚?”赵秉钧也觉得蹊跷。“真要是为国尽忠,两人也不应该交待就……”
“秦时竹大概不会亲自出面,肯定是他授意手下人干的。”袁世凯也觉得挠头,“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恼羞成怒动了手?“不可能,他是个奸雄,看他玩诈死玩得这么熟练就知道了。难道他躲了这么多天仅仅是为了找个人杀杀泄愤?”袁世凯当即否定,“我在想,秦时竹应该已经知晓这两人地秘密,对他而言已没有利用价值。还不如……”
“大人,这事情全部是我出面让冯麟阁安排地,决计不会牵涉到您。”赵秉钧赶紧表白。
“没什么,杀了就是杀了。没什么好后悔地。”袁世凯踱着八字步,“我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秦时竹的用意,你说,凭他地手段,不难问出金、李背后的人是谁,就是问不出也猜得出;但报纸上地矛头,明明又是指向那些亲贵王爷和洋人的。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从报纸的语气上来看。应该说的是良弼和善耆,什么阻挠革命、破坏共和。都和这两人逃不掉干系,那个洋人嘛,我看估计是肃亲王府上的那个日本人川岛浪速。”
“我看也是,只是他针对这两人意图何在?”
“依卑职所见,秦时竹是色厉内荏之人,此番举动,想来是不为得罪大人之举。”
“哦,说下去。”
“一、凭秦之手段,纵然无确凿证据,但首先肯定怀疑是我们,但他如此大张旗鼓地宣布是那些亲贵王爷,就是想避免和我们冲突;二、万一秦得知是我们之所为,他心中虽然气恼,但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无法发难……”
“这是何故?”老袁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要听听别人的。
“理由很简单,目前两边停战议和,秦时竹也提出只要答应顺应共和,就可推举大人为民国之大统领,如果此事捅出来,两家必然撕破脸皮,但又必须给内部一个交待,思来想去,推到那些王爷身上最好,反正他们也深恨秦时竹,不会让人觉得突然。”
“胡说,谁说我答应做大统领地,我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
“对,对,大人是这么想的,但秦时竹他们就盼着大人您的举动呢。”老袁的心思,赵秉钧自然明白,口头上却还是要维护清廷颜面的,怎么说袁世凯也是内阁总理大臣,自己也是内阁部长,“对于议和,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上次延长停火时间,就是他们主动提议地,他们肯定抱着速和速决的心态,不想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有道理,”袁世凯得意地说,“看来这秦时竹也怕我啊,可他为什么要坚持两个条件呢?”
“这就是卑职评价他色厉内荏的依据,一方面他是想和的,另一方面,又要显示他地手腕;我觉得,这个两手,前者是做给我们看的,后者是做给他下面的人看的,大人您想,”一打开话匝子,赵秉钧就开始收不住了,“秦时竹以前不过是个小小地巡防营统领,骤得大权,不服者必众,以两个条件搪塞,余者固然无话可说,但也堵死了和谈的路,不经过我们首肯,这些条件断然无法达成,秦时竹自然心知肚明,所有才有举大人为大统领一说;秦之手腕,不可为不高,奈何现在羽翼未丰,故有此色厉内荏之表现。”
“嗯,还是非常有道理,如何应付你有法子了吗?”
“卑职一时半会也没想好,但从现在看来,秦时竹也是主和的,这就好办,两家谈妥条件,就不用刀兵相见。”眼看袁世凯赞同他的观点,赵秉钧得意起来,“卑职以为,我们不妨装聋作哑,任由他和那些王爷们扯皮,总之,一个拖,一个和,一个谈,事情总是有转机的,到那时,还不全是大人您说了算。”
“好,好,就依你之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