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心理的一种反讽
呵,原来如此。他所有的作为,不过是对自己得不到心理的一种反讽。
正听他谈的热闹,门铃却又响了。
是谁?平日因我不告诉别人,门前冷落车马稀。今日却是怎么了,在我自以为要大跌价的时候,访客却一个一个的来了,能是谁呢?
要起身,陈之龙不肯,他把我搂紧,胳膊铁桶一般。我先来的,你不能去开门,你答应给我两小时,你要説到做到。
我点头,我不动。门铃继续,隐隐的伴着绿袖子的音乐声:
Alas,mylove,youdomerong,
Tocastmeoffdiscourteously.
ForIhavelovedyouellsolong,
Delightinginyourpany.
……
不用去看。我就知道,妈妈桑一定出卖了我,那位日本老人驾到。
门铃继续,是个固执的人。他是想把门铃当钢琴,一直演奏。
我笑看陈之龙,现在该是他上场表演了,拒绝一个老头,他最拿手。
他站了起来,朝猫眼上一俯,然后诧异地回首,看我一眼,而后把门开了。我笑窝在沙发里,看他怎么应付。
结果他一开口,就是日语,説着还称对方女士。我大惊,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错了,不是那位老人,是一位年轻的日本女子,身后好像还跟着几个侍者,手里捧着礼盒。那女子一身樱花烂漫的和服,如同穿了日本的一个古典而丢失了的春天,站在我的门口。
发髻高挽,面白如雪,卧蚕眉,红樱口。好个古典的日本女子,宛然是从浮士绘上走下来的。只是這样的美,现在显然过了时了,怪不得陈之龙那么诧异,那么快的把门开了,他对女人,总是很谦逊有礼,彬彬而足。——那是他的形象工程,一直保持完好,便于女人随时大阅兵,只有我对他最清楚。
请问杨爱小姐住在這儿么?那女子説。
呵,一口流利中文,她也会説。
我站在门边,打量着她,你找她有什么事情?
她一见我,嫣然一笑,弯腰鞠躬,最是那低头一笑的温柔。這位应该是杨小姐了?我是铃木贵子,初次讨扰,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来给杨小姐送点礼物,希望杨小姐笑纳。
是个聪明人,一看我便是她要找的人。
笑纳?我摇头。
莫名而来的东西,今日不要报酬,日后索要起来,连本带息,比高利贷都恶毒,我可不希望自己成了冤头债主。
那日本女人也不管我的摇头否定,而是把手轻轻一招,身后的四名男子,齐齐的走了过来,把礼盒放在地上,而后转身就走。
哦,听説过拦路抢劫,没见过强盗送礼,也不看看人家接不接受?
我笑着牵住了那女子的和服衣袖,一字一顿地説,贵子小姐,请你,把這些东西拿回去,我不需要。
她又鞠躬,杨小姐请笑纳,你不接受,我回去给主人也不好交代。再説了,這些礼物,主人为你准备了很久……
准备了很久?
我今天才见过他,他怎么准备了很久?那更不能要,我又不认识那个日本老头,难道他蓄谋已久?
我回首朝陈之龙看去,他也看着我,摇了摇头,取笑我,杨爱,你什么时候,中了日本彩票?
呵,他总是這样嘲笑追我的男子。不是吃醋,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风趣幽默。
我笑着回击他,天上常掉陨石,陈教授,如果你以为那也是地球中彩的一种方式,那么你一定会被砸伤的。
説着,我转过身,而那日本女人,早袅袅地往电梯门口走去。我不由高声,贵子小姐,這礼物我不能收。
四邻的门开了,有人探出脑袋,我打扰了别人的清净,我赶快噤声。
看着门口摆着的礼物,我无可奈何,难道偶尔的爱国也不允许么?真是恶毒。
陈之龙把那四盒礼物提了进来,打量着,问我,不打开看看么?
我摇头,不,我早已过了好奇的年龄。
我不能打开,得通过妈妈桑,把礼物全数送还给這个日本老人的。
他説,呵,杨爱,你连好奇心都没了?换了我,好奇心一定是有的。
我嘲笑他,你要晓得,我的“知道分子”,好奇对科学家来説是一种好的品质,但对一个普通人来説,有时候好奇是一根导火索,会引爆出一些不愿面对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