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弯身把电脑塞进包里的时候,宿舍门被敲响。
"樾樾,你快去一趟院长办公室,刚班导说有重要的事儿找你。"是同专业的同学通知她。
"找我?"她微诧异,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嗯。该不会是为了去奥地利留学的事吧?"对方突然提起。
杨樾这会儿猛然想起自己上次和向楠还有一众同学一起递交的留学申请。
当时是和裴锦川商量过的。他支持她。
两年的求学生活,他说,他能等。可是,现在...
季禹森和锦川的性格截然不同,恐怕,他没那么好说话。
奥地利音乐学院,一直是她的梦。
而且,现在有很好的条件...学校会为学生负担一部分学费。
"还愣着干什么呀?快去啊!"同学扯了她一下,一副替她高兴的样子,喜笑颜开,"要真是这种好事,一定要记得请我们大家吃饭。"
杨樾浅笑,"我先过去看看再说。"
到院长室,几位专业老师都在。她谦和礼貌的一一打了招呼。
学院院长果然和她提的是奥地利留学的事。明年开学便过去,让她现在过来填资料。
杨樾看着那张表,踌躇,没动作。
"怎么不动?赶紧填了,赶车回去吧。"老师催她。
她回神,拿了笔,端坐在一旁,认真的填。
她踌躇,不单单因为季禹森,还因为家里状况不太好的小弟弟。
可是,去奥地利留学的梦想,不仅是她的,也是母亲的。
从院长室出来,杨樾的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
她没多想,接了。贴在耳边,一道女音从那端传了过来,"杨小姐,我们见个面吧!"
这声音,不算陌生。
而且,很明显,来者不善。
因为有了上次两个人的交锋,所以,杨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好,您在哪?"很平静的应了。
"你们学校对面的咖啡厅内。二楼。"
"我马上过来。"
杨樾把电话挂了,并没和季禹森打电话,直接往学校门外去了。
学校周边的咖啡厅都是极为普通的,供学生消费的地方。
上到二楼,远远的就见季夫人坐在那。她那身贵妇气质,和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
来往的人,都忍不住要将视线在她身上逗留一番。
服务生礼貌的上前点单,她皱眉,拒绝了。
显然,这里的咖啡和她身份不太符。
杨樾走过去,季夫人抬目看她一眼,用下颔比了比对面的位置,"坐吧。"
她端着身子在对面坐下,不卑不亢的平视季夫人,"您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就不兜圈子了。"季夫人语气严厉,"和我们禹森分手吧,你们不合适。"
杨樾已经猜到是这么回事,坐着,没动。
默然,不说话。
"别说我瞧不起你,你那些背景,我先不谈,就说说你这私生活好了!"
季夫人弯身,从包里翻出一叠资料来,扔在她面前。
"你自己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眼有鄙夷。
杨樾狐疑的将资料拿出来,脸色微变。手指,曲紧了,"季夫人,你调查我?"
季夫人冷笑,"这可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擅长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而且,禹森和锦川还是两兄弟!杨小姐,你手段可真行啊!"
杨樾紧咬下唇,没说话。
关于这一点,她无力反驳。也无话可说。
"一个学生,私生活就这么混乱,随随便便和男人开。房,上。床,你父母知道么?"
杨樾脸色发白。
父母都是老师,思维并不开化,她家教甚严。
所以,婚前性行为这种事,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大的冲击。
她不敢想像后果。
"还是说,他们就是这么教你的?"
"季夫人,您指责我就行,请您不要指责我父母。我谈恋爱的事,和我父母并没有任何关系。"
她辩解,微红了颊。
季夫人笑,"是呢,毕竟是书香门第出声,怎么会教出这种乱七八糟的女儿来?这样吧..."
她身子端了端,坐直了,"你要是不愿意和禹森分手,也可以...这事儿,我就交给你父母好了。双方父母来谈这件事,我相信,会更好的解决。"
杨樾猛然抬头,"季夫人,您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季夫人像是抓住了她的软肋,比起杨樾略有些强烈的反应,她却是不急不缓,"学校刚通知了你,让你去奥地利留学吧?"
杨樾惊愕,而后恍然。
她安排的?
"这种留学的机会,对于像你这种情况的学生来说,是很难得的。所以,我奉劝你,好好把握,不要被一时的诱。惑冲昏了头脑。况且,我们季家和你们这种普通家庭可不一样...我怎么会允许我儿子接收他表弟已经玩完了不要的女人?这不是活生生的朝我脸上甩巴掌么!"
季夫人的话,尖锐,刻薄。
杨樾手指蜷缩在桌上,握紧了。指甲片,刻进掌心。
很庆幸,这间咖啡厅内,并没有多少人。
她遭受的屈辱,旁人不得见。
"您放心,这次去奥地利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开了口,硬生生将心头翻涌的各种情绪压下。笑望着季夫人,"您所谓的季家和我们这种普通家庭有什么不一样,从您的言谈举止上,我想,我已经看得很明白。"
季夫人脸色难看。
这是反讽她?
"至于我和您儿子之间的问题,我想,您和他谈会比较清楚明白。还有,我想我必须和你说明白一件事..."
杨樾说到这儿,站起身来,从包里抽出一张百元的钞票,搁在了桌上。
垂目,看着季夫人,黑瞳不偏不移的盯着她,"求婚,是您儿子和我求的。并且,我已经拒绝。实话实说,原本我很遗憾,可是,在见过您两次后,我反倒觉得我这个决定很明智。"
这可真是只小辣椒!
就不知道禹森那臭小子,好好的乖女孩不找,怎么找了个这般吃不得亏的。
季夫人恼得不轻。可是,杨樾却已经放下一百块,走人了。
小小的背脊,绷得僵直,不再回头。
"哈,她倒脾气不小了!"
杨樾从咖啡厅出来,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她眼眶酸胀。
前路,仿佛是条岔口。要么选择和他在一起,接受季家所有的瞧不起;要么,带着自己和母亲的理想去奥地利。
她迷茫。
想到要放弃他,心就割裂一样痛。
可是,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又觉得这辈子似乎会失去好些色彩。
回宿舍,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匆匆提着往车站赶。
路途中,手机响起过。是季禹森打来的。她没敢听,就让它一直搁在书包里不断的响。
坐了两个小时的火车,回了小镇。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手机也被打到没电,关了机。
杨母见女儿回来,做了一满桌子好菜。
"多吃点,长点儿肉,一学期不见我看你又瘦了。"杨母给杨樾夹了菜。
杨父叹口气,"平时又要上学,还得工作,这么辛苦,能不瘦么?都怨我..."
杨父语气沉重,"爸要是会挣钱一点,也不至于让你们这么辛苦。"
"爸,你别这么说。我年纪轻,没觉得辛苦。"父亲的惭愧之词,杨樾听着觉得难受。
虽然,在季夫人眼里,父亲的职业不屑一提,可是,于她看来,是神圣且伟大的。
无论怎么样,父亲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尊神,她敬仰着,崇拜着,无人可诋毁。
"对了,樾樾,你先前和我说,申请去奥地利的事,怎么样了?有消息了么?"杨母想起这么个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