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得感谢你有手下留情,没把我背直接砸断。"
顾千寒笑了一下,没接话了。一会儿,又道:"你爱上我姐了?"
景南骁抿唇,神色微正了一些,之后又毫不避讳的点头:"嗯。"
顾千寒面有骄傲,"爱上她没错,我姐是个好女孩儿。"
"可她不爱我。"景南骁的语气,要多涩然有多涩然。
顾千寒沉默,好久,他才突然道:"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明天...我就去戒毒所。"他不能再留在这儿,这一次伤的是景南骁,下一次可能伤的就是千寻。
景南骁怔了一瞬,道:"戒毒所很难熬,比你想象的更难熬。你要想清楚了!"
关在那样的铁笼一样的房子里,没有亲友的支持和鼓励,比现在这样的日子要难熬千倍百倍。
"我想得很清楚。"顾千寒顿了一下,"以后,就只剩下我姐一个人了。"
"你希望我照顾她?"
"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而且,我相信,你能胜任。"刚刚他一直护着千寻的样子,他就已经确定了。
"就冲你这份信任,我也会好好照顾她。"
"这是你说的!要是食言,等我出来,哼哼!"后面两个冷哼,简直充满威胁。
景南骁乐,"再拿椅子砸我?"
"那可说不定。"
就这样,两个男人之间的约定,如此达成。
等到顾千寻拿着钱到门诊部的时候,刀已经被拔下,正在处理伤口。好在刀口插得不深,并没有大碍。
顾千寻等着顾千寒睡着,和景南骁坐在厅里,始终来回的看手机,神色难安。
景南骁道:"你晚上还有事?"
"嗯...我一会儿还想出去一趟。"坐在家里,她要牵挂的事情太多了。
在监狱里的妈妈还好不好?她身体不行,在监狱里熬得住吗?现在天越来越冷,会不会冻着?
还有,现在在医院里的他和贺云裳...
他们,还好吗?
"去看他?"
"嗯。"她闷闷的开口,又摇头,"我得确认一下贺云裳现在情况如何。如果真的..."
她突然说不下去。
她知道,无论贺云裳现在情况如何,她和慕夜白之间,都被扣上了一个死结。恐怕,怎么也打不开了。
而母亲...
如果贺云裳没走,她最多也是谋杀未遂。
"我送你过去,听说她被送到云杉医院。"
再次确认顾千寒睡了,顾千寻才跟着景南骁出门。
景南骁一直将她送到医院门口,下意识的问:"要我跟你一起进去吗?"
"不用了,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也对。"景南骁讪讪的耸肩,"那你去吧。"
车门,关上,顾千寻已经走下了车。车内,他看着那道走入黑暗的身影,轻轻呢喃:"我就在原地等你..."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手术抢救,急救室的门终于被拉开。
慕夜白这会儿就坐在长廊打点滴,他一跃而起,要把针头拔掉。慕中天伸手摁住他的手,"别乱动!给我坐着!"
"你没资格管我!"慕夜白将他的手一把推开,下一秒,奋力抽了针头,任药水汩汩而出。他只转头吩咐护士,"收拾一下。"
而后,跨步直奔出来的医生跟前,"怎么样?我妈情况如何?"
医生拉下卫生口罩,面色依旧凝重,"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
医生叹了口气,摇头。
慕夜白刚刚松了的气,立刻又被提了起来,"但是什么?"
"恐怕,要醒来,也会是奇迹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慕夜白深吸口气,艰难的开口:"我妈,以后是植物人?"
那三个字,艰难的从他嘴里挤出来。
医生颔首,"除非有奇迹。"
贺云裳被送进了病房。
慕夜白跟着进去,一直僵坐在床边。
顾庭川买了晚餐过来,慕中天顺手接了,"给我吧,我送进去给他。"
"他一天没吃东西,又打了半天的点滴。"顾庭川揪着眉道。
慕中天颔首,推开病房的门。慕夜白抬起头来,几乎是仇视的眼神看着他,"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我想,我们可能需要好好谈谈!"
"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谈的?"慕夜白站起身来,不能理解的看着父亲,"如果不是你当年同时招惹两个女人,现在我妈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步!"
"我说过,这不会是云萝做的!她不是那种人!"
慕夜白冷笑,"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连她自己都已经认了!如果你是要说这些,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我已经让律师申请取保候审!"
慕中天的话,让慕夜白僵了脸色,下一瞬,怒火勃然。
"你正牌妻子正奄奄一息,这辈子再也醒不来的时候,你却给要杀她的小三取保候审?"他的声音都在发抖,眼里有受伤,有痛楚,"你还配当丈夫,配让我叫你一声'爸';吗?"
"我欠他们母子太多,这辈子都还不完!"
"那么,你就不欠我妈?"慕夜白冷笑,"无论你是不是帮她取保候审,这牢,她坐定了!既然她妄想伤害我妈,我也就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满满都是仇恨的话,响彻在病房里,传到医院的长廊上。
刚好问到病房号的顾千寻将这一句句话都听在了耳里,每一个字都砸在胸口上,沉痛难安。
事到如今...
他们到底走到了如此敌对的一步。
他们隔着的,不再是万山千水,甚至还有刀山火海...
很想、很想走近他,靠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可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只能扶着墙壁,勉强站住脚。
他那么恨妈妈,她又该怎么站在他面前?
"千寻?"顾庭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门内,慕中天和慕夜白皆是一怔。
"你没事吧?"顾庭川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问。
"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心,很痛而已。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会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来找夜白的?"
"我...就来看看。慕夫人,怎么样了?"
顾庭川神色凝重,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坠下,像块巨石一寸一寸沉入冰冷的大海。
"我妈这辈子都不会醒了!"病房的门,被豁然拉开。一句话,重重的传来,像石头一样劈头盖脸的朝她砸过去,"她现在是活死人!"
顾千寻的手紧紧扣在墙壁上,指尖掐进墙壁里。有些痛,她却也不曾察觉。抬头,只见慕夜白就站在病房门口,眼神和她的对上。
那样荒凉,那样沉重,又夹杂着许多许多晕不开的痛苦。
抬头,只见慕夜白就站在病房门口,眼神和她的对上。那样荒凉,那样沉重,还夹杂着许多晕不开的痛苦。
顾千寻只觉得胸口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景南骁正坐在医院的花园里。冬夜的风,吹起来有些凉。他搓着双手,耐心的等着她从楼上下来。
既然答应了顾千寒好好照顾她,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履行。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不能放任她独自一人半夜出行。
仰头看看天空,又扭头看向出口处,怕错失了她。没想到真见她从出口出来了。
这么快?
立刻起身,欣喜的要朝她走过去,脚步尚未跨出去,却因为她身旁出现的某个身影而蓦地一怔。
她...和慕夜白在一起...
他,僵在原地。
他们各有心事的走在安静的回廊里,往医院的车库走去。谁也不曾发现有一个人,始终默默的站在那儿。更没有发觉,有一道视线,一直都在追随着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