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还是头顶上的嫩黄色帘幔,龙凤交缠的刺绣出自于宫中绣坊,针脚密实,颜色艳丽。
呵呵,都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想这些个没用的东西。
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所幸还有知觉,那么她就还没有死。
“醒了?”床榻边守候的人立刻察觉了她的动态,赶忙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醒了就好,还以为你受不住痛扛不住了。”
这时才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居然是慕泽钦的庶妃宁沁音。
“有劳了。”容凝牵强一笑,唇角干裂的疼,可是更痛的是下半身。
“王爷现在还守在兮妃那边,等兮妃身子好一些我就差人叫王爷过来。”沁妃柔声道,这才注意到容凝说话时的声音有些嘶哑,当下起身走到桌边替她倒了一杯水。
温润入喉立刻让她觉得轻松不少,于是眼眸中不觉也多了一丝柔意,将四遭打量了一边也算确定了自己目前所待的地方。
依旧是慕泽钦的龙吟院。
“多谢沁妃妹妹在这个时候还肯守在我容凝的榻前伺候,不知……”饶是骄傲如她,偏生到了这个时候容凝的性子还是不肯软让一分,面对一向不敢与她多有牵扯的宁沁音时,她所表现的的依旧是高高在上。
“王妃客气了,妾身所做之事不过是替王爷多尽一分责任而已。”恬淡的面容上是一抹处事不惊的微笑,淡淡然,似乎已经将容凝刚才的话给全然消化掉了。
蓦地,容凝哑然一笑,顺手将手里的杯子往地上一丢,眨眼就碎成了瓷花。
宁沁音立在原地不动,看着容凝做着这种既可笑又无趣的事情,这种行为根本就毫无意义,既不能打了她这个庶妃的脸面,更不能让慕泽钦有所动容。
“去将地上的碎片给我捡起来。”容凝抿唇一笑,指着地上的碎片道。
“来人……”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吐出口,容凝便立刻打断了。
“我是让你自己捡起来!”
“你……”
“怎么?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嫡妃吗?”缓慢的撑起身子靠着床边坐起,这会儿她想的是什么心思怕是谁也猜不出来的。
“是!”宁沁音咬了咬唇,果真弯身去捡地上的碎片,只是手指刚碰到时便被尖锐给刺破了手,鲜血立刻落了一滴。
“起了吧,方才我是逗你呢,呵呵……瞧我这好妹妹的一张漂亮脸蛋都吓得惨白了。”容凝的笑声来的莫名,只是清朗之中所散发的竟如明媚春日的鸟鸣一般动听莞尔。
宁沁音被她这一举动吓得不知所措,抬头怔然望着她的笑颜更觉惊怖。
只是她的笑很快就凝固在了脸上,原先还落在宁沁音身上的目光不知在何时已经转移到了门口那位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身上。
只闻见一声令自己脊背发凉的声音,宁沁音更是头也不抬的逃出了房间。
“肚子里的种是谁的?”来人一进门双目便死死的锁定在了容凝平坦的小腹之上。
“你觉得呢?”容凝不怒反笑,伸手拉了拉快要垂地的被子。
“我没空去猜!”慕泽钦蹬了一脚,一步上前,旋即捏住了她尖尖瘦瘦的下巴。
“我容凝肚子里的种当然是我自己的。”她一字一句道,尤其是看到慕泽钦的表情变得更为扭曲时,她笑的更显癫狂。
“般箬的?”蹙紧的眉头蓦地展开,只是捏住她下巴的手又使了一些气力。
话至此,容凝并未作出任何回答。仅仅是睁着一双泛着盈盈紫光的眸子看着慕泽钦,这般的近距离为何看到的总是他盛怒的样子呢?
什么时候他要是能对自己笑一笑该有多好,其实慕泽钦笑起来的样子挺好看的,清清淡淡的,像极了儒雅的公子。
听不到她的回答,慕泽钦一度以为她又犯了病,就连手也不知在何时松开了。
“我替自己把过脉,不足两月,但现下也没了。”沉默半响的答案就是这个,容凝清楚的享受了整个过程。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她还未来得及惊喜,最后就沦落为了失望。
其实也不能说“失望”二字,毕竟她自己也从没期待过什么。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不属于任何人,不是她容凝的,也不会是那个影卫般箬的,更不可能是眼前这个男人的。
“是吗?”慕泽钦的口中溢出一丝不屑,似乎这种回答很符合他内心想要的,起身扯了扯自己的衣裳,转而负手离去。
薄情的人总是这般,来的匆忙,走的干脆。
于是乎剩下的人总是一副哀怨的眼神目送着他离开,可是这一刻容凝却觉得慕泽钦还未罢休。
待慕泽钦离开之后,守在门口的宁沁音领着丫鬟又进了门。此时的容凝已然没了心情再去捉弄她,慢吞吞的又缩回了被子里,片刻的安宁总是要的,因为接下来的是狂风暴雨还是多晴明媚,她自己也猜不准。
小丫鬟替宁沁音上了药,转而又将地上的碎瓷片给收拾了干净。
许是知道容凝睡沉了,也就大了胆子说起话来,“主子何必让这种人欺负呢,现如今府上有几个人还将她当做善茬的,也就您好心好意的还来照顾她。”
也不怪人家小丫鬟说些埋怨的话,换做旁人估计早就落井下石了。宁沁音这一举猜不出是何目的,但总比那些个……
类似司寇茗瑶的人好得多了。
容凝静静的听着小丫鬟的数落,心谙自己的言行着实已经落下了“毒妇”的罪名,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觉得自己可怜。
“这话你同我说倒也罢了,传到别人的耳中最后变成什么样子,你自个儿想了没?”宁沁音耐下心来慢慢解释,“只要容凝还是胤王府一日,那她就还是王妃。容兮盛宠又如何了,指不定日后还有多少个容兮呢。”
而后话宁沁音也未说出口,只当是留给自己的一个提醒。
冲着小丫鬟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而自己则又坐回了容凝的榻边。
“方才的话王妃都听了吧。”宁沁音替她掖了掖被角。
“说吧,你这么帮我也该图一点回报的。”容凝睁开眼,细细的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女人,素雅无奇的脸上其实不是淡然,而是超然的神情。
只是又被俗世给磨了真性情。
“容兮的毒你能解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