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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小毛驴子扁担腰(5)

大坡地 张金亮 2180 2024-11-19 04:28

  安乡长回来后,二楞子才从茅房里钻了出来,他们三人报告说抓住了一个流氓,破坏革命军婚。

  “放恁娘的屁!恁爹恁娘大白天在漫天野地里头作弄出来你个王八蛋?”二楞原本就管小彩叫嫂子,小彩没等他说完,就势就理地骂了起来。她扬着手里的包袱说:“俺本家儿哥哥哩,给顺路捎了些东西,自己往回送了一截儿,咋着哩,这犯王法?二楞你个贼羔子!喝了迷魂汤儿了,还是叫鬼给架住哩,挣了谁家的黑钱儿,拿个屎盆子往自家人的头上扣,知道的是自家哥哥捎了些东西,不知道的,谁能猜准人家背后说啥哩!坏了俺石家的名声不说,要紧的是辱没了盖家的门面!这拴住了骡子嘴驴嘴,谁拴得住了人嘴?安乡长!要是给二楞子三个人要不出那个不要脸的证据,今儿俺要是死不到乡政府,就不出这个大门儿哩!”

  安乡长把小彩劝了一回,把二楞子三个叫到另一个屋里说了一会儿话后,就瞪着眼训斥着二楞子给马宁松了绑。石小彩却不依不饶,非要二楞子当众给她和马宁磕个头认个错,才算恢复了她的好名声。

  安乡长对二楞子说:“磕就磕个吧,自己屙出的屎自己擦——咳!就当提前过年了,给恁嫂磕个头也不丢人。”

  正当二楞子捶胸顿足地来回转圈的时候,赵老拐挤了进来说:“哎,哎,哎!这稀罕事儿,这二楞子拿不出证据,那就该磕头!”正说着,冷不防夺去了小彩的花包袱,走向一边后,向头上扬着说:“人家给送东西儿来,这有啥差!不过,咱也得问问那个送东西儿的,看知道不知道都送了些啥!”

  赵老拐一边说,一边远远地把包袱放到地上开始解,小彩笑着:“这盖的窝儿里头伸出来个脚——亮你那只手儿哩!嗯?要抽不回去,可就把你那驴蹄子给剁了哩!——嗯?”

  小彩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自己抖开了包袱:两袋苦林牌的雪花膏,两盒力士牌香粉,一件红绸面斗篷,一本闪着亮光的书,书的封皮上是一个妖精一样的女人,肩以下胯以上被一溜紧紧的布束得细长,腰以下的大裙子像一个降落伞的形状,四处飞扬着毛发的大帽子上插着一根大羽翎。

  老拐嘿嘿笑着,扭过身子影住了包袱,冲着那边喊道:”安乡长,问问那个人,看给咱大坡地捎来了啥东西儿——哎!”

  小彩没等赵老拐说完,一把抓住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猫爪子一般在他的脸上掴了三四个耳光,没等老拐反应过来,她就卷起包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安乡长俺真不能活哩,看包袱儿就看包袱儿,悄悄儿捏俺手做啥哩,拐子不安好心呦,扒死竟活的拿娘儿们的东西儿取乐哩,欺负俺少时蒙难男人不在家哩……你二楞子今儿不处置了俺,你不是恁娘养的哩,盖狗剩你个挨枪的货,咋想起来当兵哩,扔下个孤儿寡母没人管……”小彩一边哭,一边跑过去抓住二楞不放,眼泪鼻涕唾沫往他身上抹了一遍又一遍。

  正哭着,小彩娘和盖大全急急忙忙地赶了来,小彩转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爹吔,娘哎!恁儿成了大坡地人就饭吃的菜儿哩,谁想掇打谁掇打。自从来了大坡地,咱大门儿不出,二门儿不迈,四处儿打听打听,咱是光鲜鲜的大门帘严严实实撑着哩,蚊子蝇子都飞不进来,没想二楞这自家兄弟,拿屎盆子往自家人头上扣哩,这自家不和外人欺,今儿给二老磕个头,赶明儿就再见不着儿哩……”

  石小彩一边哭诉,一边猛回过头,一把抓下二楞耷拉着两个耳朵的旧棉帽:“二楞你给俺听清哩,石小彩干干净净来到盖家的时候儿是一个人儿,今儿干干净净地离开盖家可是一对儿!老盖家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你!等俺死了,你再给恁盖家交待交待,给你四两棉花纺纺(访)去——石家的闺女使的那个骑马布儿,都得找个干净的地方儿扔哩!”说完就夹了包袱向外走,盖大全一跺脚,踩住二楞的破棉帽在上边拧了两拧,歪着头骂:“二楞!你个戳事骨朵——唉!你个狗吣的货!”

  当天,盖大全找了本家的几个能说会道的女人,给小彩母女说了一下午的好话,还看了小彩整整一夜。

  刚进腊月,石碾街就到处一片欢乐和喜庆的气氛。整个儿冬天,瘦三一直赶着毛驴车,拉了武老栓的挂面到山里换麦子,头天他就把挂面早早地装上车,然后守着那头毛驴吃好饮好,等毛驴眯着眼开始打盹儿的时候,再看一遍窝里的鸡和圈里的猪,然后点起灶火做饭,学着他娘的样子,在锅里的水开始“嗞——嗞”冒泡儿的时候开始和面,等面和好后,锅里的水也就开了,拿了小勺放进一勺米,再把和好的小米面揉一下,把面团儿拍扁,贴到锅里挨不到水的地方盖上锅盖。

  做的时间长了,每次他都能准确地舀好四个饼子的面,清晨走的时候自己吃一个,给娘和小玉留两个,再把剩下的一个包了当中饭。他甚至能够把握每顿饭要烧多少穰柴和硬柴,等抱来的那堆柴烧完后,米汤就快煮好了,小米面饼子也会熟透。等火完全熄灭了以后,贴在锅里的饼子也就一面软乎一面焦黄地熟了。

  瘦三总爱先把软乎的一面儿吃下去,然后再慢慢地咀嚼焦黄的另一面儿,有滋有味儿地享受那种咯嘣咯嘣的脆香。

  每当填入火膛里的最后一把柴,冒尽最后一缕红黄的火苗后,他会用几块断砖把灶火口封了,让灶里的余火慢慢地燃烧殆净,这时,冰冷的房间也会慢慢地温暖起来。——灶火和土炕是相连的,灶火的烟道在炕面的土坯下转了几个弯儿后,再从墙角的烟囱里钻到屋外,土坯炕面就渐渐地热乎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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