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那青石制的拱门,面前的小院别有一番风味,与其他小院不同,这里种了些许菊花,已是深秋,野菊开的倒是肆意张扬。假山之下有池塘,塘中偶有几只不怕寒冷的锦鲤从水面上探出头来。
再往前走几步,便是那三间书房了,其中一间是丞相藏书的地方,另一件事负责整理朝臣觐见文书的房间,剩下的一间便是与官员商量事宜的地方了。
这三间房子正上方有着暮城忧的亲笔题字——国相书苑。
晋梓鬽直接大步走进最中间的屋子,便是丞相整理朝臣文书的地方。
“江丞相。”晋梓鬽走进房门,笑道,转身看向一侧,那里书案之上正是丞相伏案批阅一些文书的样子。
江渚闻言,直起身来,看向来人,面前赫然站着的就是晋梓鬽。江渚心中疑惑,自己不与晋梓鬽打交道,这晋梓鬽为何来找他?
想是这么想,但是礼数必须要周到,江渚走下来那放置书案的台阶,朝晋梓鬽抱拳行了一礼,笑道“狱主今日有空来我丞相府,丞相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晋梓鬽懒得和江渚打哈哈,也不客气了,江渚让他坐下,他便坐在了那檀木椅上,江渚又招呼了屋内的丫鬟去沏了茶送来,方才坐在晋梓鬽的右手一侧,笑道“不知狱主前来所谓何事?”
“自是与阯阳国有关。不然也不会找到江丞相。”晋梓鬽端起桌上的茶杯微微晃了晃,笑道。眸子盯着那茶水,似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阯阳国?不知是何事劳烦狱主亲自跑一趟?”江渚面上惊讶,看向晋梓鬽,问道。
晋梓鬽勾唇轻笑道“不知敬嘉皇帝是为何要肆意抓人?这件事,想必江丞相也是清楚的。”
晋梓鬽这一说,江渚立刻就明白了晋梓鬽说的是什么事了。估计是与今日派士兵前去抓捕西木宫人有关。不过,这晋梓鬽倒是管的多,不是真的像外界传闻一般,这血魔神狱的狱主大人竟然有……龙阳之癖。
想是这么想,江渚哪里敢当着晋梓鬽的面说出来,只是赔笑道“狱主哪里话,皇上可不是肆意抓人,只是最近有人举报,这些事,危及阯阳国民众,也是不得不管。”
“不得不管?”晋梓鬽微微垂眸轻笑,暮城忧啊暮城忧,你当真是卑鄙。
江渚一时拿不准晋梓鬽的意思,自然不会多说话,便陪着笑看着晋梓鬽。晋梓鬽缓缓抬头,看向江渚道“何人举报?”
“这……”江渚一时犹豫,这本来就是说辞,现下问他何人举报,这让他如何做答,江渚也只好含糊其辞道“这些事,不便向外透露,还望狱主不要为难我。”
晋梓鬽看着江渚,突然笑出声来,笑罢,方才说道“江渚啊江渚,本狱主以为你有多清高,不过如此。”
说罢,晋梓鬽起身,拂袖而去。江渚坐在那里,不知为何,他一身官服分外显眼。看着晋梓鬽离开的方向,轻轻皱了皱眉,待晋梓鬽走远,江渚突然喊了一声“江北。”
一男子应声而来,于房顶上轻轻落于地上,进了房间,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此人名唤江北,是丞相府的暗卫,一直隐藏于暗处,向来不露面,只是受到主人吩咐的时候才会出现或者去秘密执行任务。
那江北一身黑色锦衣,裤脚袖摆处都收了收,装得了东西,但却是比平常的衣袍利落轻便了许多。他面覆黑色面巾,额角刺有一暗黑色的弯刀。他眼神犀利,剑眉上扬,倒三角眼更显得此人奸诈狡猾。此人身高略低,但精明干练的感觉却是一点不差。
江北朝江渚抱拳行了一礼,方才问道 “主人有何吩咐?”
江渚自然是有话说话,对于暗卫,向来不必拐弯抹角,这些人都是经受过秘密训练的,尤其是保守秘密这一方面,所以江渚自然不担心他们说漏了嘴。
“前往皇宫,将我的话转达给皇上。”江渚看向江北,缓缓说道“血魔神狱狱主问话,微臣含糊答应,望皇上思虑良策,速速解决。”这些事,一日不办,便提心吊胆一日。
得知了西木宫要去凤山寻宝的消息,便赶忙想了办法对付他们,岂能让他们轻易逃脱?皇上自然也是想除掉这眼中钉肉中刺的,不然他也不会默许自己做这一件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句话,何时都不会错……
江渚看着那暗卫抱拳行了一礼,便飞身离去,方才邪邪一笑,转身继续批阅他的文书去了。
而晋梓鬽也没有直接出了丞相府,而是兜兜转转,最终去了丞相自家的祠堂。
祠堂之上,也不知是谁的题字,只用鎏金大字写道“江氏祠堂”。晋梓鬽几个闪身,躲开了一旁巡逻的守卫,也躲开了门口站着的丫鬟。
那些丫鬟只感觉身边一阵微风刮过,便再没了其他感觉,有细心的姑娘会四处看看,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便做罢了。
晋梓鬽进了丞相府的祠堂,不知是不是因为坐向的问题,这祠堂里面不透光,分外阴暗。刚进祠堂,正面便是一座菩萨像,那一尊菩萨像比门要稍矮些,那菩萨眸子半瞌,手执一玉净瓶,玉净瓶中斜插着一枝柳条。菩萨通身是翡翠塑的,倒是也应了那一句菩萨是救苦救难,普度众生的话。那菩萨像前,有棉花和丝绸绣制的垫子,想必是用来跪拜用的。
缓缓向里走去,便可以看见左右各一小拱门,形状与外面的小院内一样,不过是大小制材不同罢了。
晋梓鬽柺向右手边的那个门拱,进去之后,便可以看见,那里是江家死去的祖祖辈辈的牌位以及族谱、族戒、家法、贡品等等……
晋梓鬽缓缓走向前去,看着那端端正正放于一旁的族谱,缓缓翻开。江渚这一辈就江渚一人。再往下数一辈,却是没了记录。这倒是一件奇事。江渚明明有儿有女,这族谱之上为何不加记录?莫不是……
晋梓鬽微微挑眉,眸中皆是笑意。随手将那族谱扔至一旁,便忽的闪身,不见了踪迹……
门外站着的丫鬟闻得室内声响,赶忙进了祠堂,四处瞧瞧,却是空荡荡一片。进了那小拱门,便发现那族谱被扔在一旁,若不是一旁烧着的香灭了,这族谱怕是会被烧掉,这一群丫鬟守卫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有丫鬟赶忙上前将族谱摆正,点了火折子将灭了的香又重新点上。又悄悄的退了出去。一旁的拱门内可是有老夫人在里面待着呢,若是惊扰到了老夫人……想想都让人胆寒。
晋梓鬽出了丞相府,便直奔皇宫,他倒想看看,这暮城忧究竟要猖狂到什么地步……
而另一边,那暗卫已经到达了皇宫并将江渚的话如实传达给了暮城忧。暮城忧勾唇轻笑,心道,想必晋梓鬽已经在来皇宫的路上了。至于迟早,不过是他随意罢了。
暮城忧看着面前的暗卫,摆了摆手,让这暗卫回去,这暗卫倒也懂礼数,朝暮城忧恭身一拜便退出了这大殿,飞身而去。
暮城忧继续坐在他的御书房,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晋梓鬽,和朕斗,那就好好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果不出暮城忧所料,过了一会便有人前来御书房禀报,说是晋梓鬽在宫门之外等候觐见。暮城忧自然不会推辞,便让前来禀报的守卫去将晋梓鬽带到御书房,那守卫便急匆匆去办这事了。
晋梓鬽斜倚在宫门外的朱红大门上,看着面前的守卫,那守卫被晋梓鬽看的战战兢兢,到最后直接跪道在地,说道“不知狱主大人有何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晋梓鬽只是笑笑,说道“闲来无事,来皇宫转转罢了。”那守卫也是惊骇,头一次听说有人闲来无事来皇宫转转的,当下便更是害怕,心中期待着方才前去禀报的那守卫赶快回来。
在这小守卫看来,时间过得是缓慢极了。直到那前去禀报的另一个守卫出现,才算是结束了他的痛苦。
那前去禀报的守卫一路小跑,到了晋梓鬽面前,不忘抱拳行了一礼,道“狱主这边请。”晋梓鬽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
待晋梓鬽走远,方才那吓得胆战心惊的守卫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到了御书房门口,那守卫便停下了脚步,朝晋梓鬽抱拳道“皇上在御书房内,狱主自行进去便是。”晋梓鬽摆了摆手,那守卫便抱拳行了一礼,赶忙退了下去。
晋梓鬽抬袖一挥,那厚重木门便缓缓打开,里面坐于书案前的暮城忧微微勾唇,也不抬头看,依旧垂首“批改”奏折。
晋梓鬽进来,看见暮城忧坐于书案前,笑道“皇上倒是公务繁忙。”
待晋梓鬽说完这句话,暮城忧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到晋梓鬽,便起身走了下来,笑道“原来是血魔神狱的狱主。朕说怎么那守卫如此惊慌。”
晋梓鬽轻笑道“看来是本狱主太过骇人,不是皇宫的人胆子太小。”
暮城忧才不会因为这句话感到尴尬,笑道“狱主哪里话。”说罢,看向一旁的太监说道“上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