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楚昭昭的屈辱,楚深的一言难尽,木十四等人知道楚昭昭不能再进府后,人人奔走相告,府内锣鼓喧天,就差贴对联放鞭炮了。
楚昭昭在这里呆了半月不到,就惹来这么大的阵仗,宫九歌由衷觉得这也是一种天赋异禀,好比之前一句话给她惹上**烦的朝渺。
想到朝渺,宫九歌又是一阵脑仁疼。
没过多久,楚深那边就效率极快地给了宫九歌回馈————鬼灵的确是与自身躯壳相关,但是这一迹象并不全用于所有鬼灵。
至于例外,纸上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是楚深很体贴地让人送了两个装着鬼灵的容灵器来,告诉她这是经实验过后有了半许神智的试验品,让宫九歌先看看有何不同。
宫九歌盯着“有何不同”这四个字,心里生出小小的不解。
不过这件事姑且不论,在知道府上的人被一只鬼灵弄的狼狈不堪,溃不成军后,宫九歌加大了对其实力的培训,尤其是武器方面,法阵都要加持起来,不能松懈。
宫九歌维持这种状态差不多在半个月后,楚昭昭那边传来简讯,说楚家主想要见见“赤夫人”,以及赤夫人的孩子。
如果只是见她还好说,可现在还要见孩子,宫九歌心头一跳,觉得这事儿有猫腻。
宫九歌第一时间联系上了楚昭昭,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终于有幸被放进府,全身武装看不清容貌的楚昭昭表示:“这点我也很奇怪,父亲的决定,怎么说呢,就很突然!”
突然?
宫九歌问:“你在他那里露馅儿了?”
楚昭昭摆手:“怎么可能,真要露馅了他第一反应绝对是把你千刀万剐。”
宫九歌对她这句持保留意见。
“……还是说,赤厌晨那里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了?”
楚昭昭惊叹她的敏锐,然后顺势道:“我也是这么猜的,不过详细的我不清楚,捕风捉影了几句,未必是真的。”
“貌似是赤大人在处理罗家的事情中遇到岔子了,总之就是牵扯不清,作风引起了楚家一些老人的忌惮,然后…………”楚昭昭没说完,给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宫九歌:“又要把他妻女控制起来当人质?”
楚昭昭含蓄地笑了笑,算是默认。
宫九歌觉得不对,积年累月下来的经验告诉她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不过从楚昭昭的表现上看,暴露的可能很小。
宫九歌很快冷静,问楚昭昭她这次任务期限是多久。
楚昭昭没料想她这么配合,说了个数:“三天,越快越好。”
宫九歌听着这过分紧凑的日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该不会是你在故意报复我吧?”
谁料楚昭昭也认真考虑了一番:“你是说带你母女去父亲那里,还是说在三天之内?”
宫九歌哑然。
楚昭昭如(yin)愿(xing)以(mai)偿(ming)重新回了此处,内心唏嘘不已,颇有几分怡然自得地想着————看,再怎么硬气,不也得将我供起来!
宫九歌安排好后提醒她:“这些日子你安分些,还有出门把脸遮上,不然要是被他们认出来,打出去了我可不管。”
楚昭昭:…………
宫九歌在支开楚昭昭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楚深,问他对这件事了解多少。
楚·远离内务·啥啥不知道·深:…………
宫九歌看了他一眼,幽幽道:“说的上话?”
“昭昭说的不够详细?”
宫九歌:“她能顶事我还我特地来找你干嘛?”
楚深含蓄表示:“我对这些权利纷争的了解程度怕是不及昭昭。”
宫九歌:“啊,这样啊,我都没想到。”整句棒读。
对于一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宫九歌这句毫无感情的话让人由衷感觉敷衍。
宫九歌挑眉一笑:“楚家主,我冒了这么大风险不惜与我家那位翻脸与你合作,你就是这样应付我的?”
楚深愧疚只余想知道宫九歌前来的真正目的:“你来只是为了问过我这几句话?”
宫九歌摆手:“当然不是。”
“不过我保命指望不上你,其他地方你总得给点补偿吧?”
楚深正色:“……你说。”
宫九歌:“关于鬼灵,你进展到哪一步了?”
楚深先是一愣,接着道:“每段时间都有给你汇总,你该是最清楚不过了。”
宫九歌摆手:“楚公子,楚七爷,我要的可不是这个答案,还有你那些划水的汇总,说真的,毫无价值可言。”
她要是能直接看成品来推演,还用得着出现在这儿?
楚深意味不明地笑了,他拍了拍手,门外的人接到指令进来,手里拿着厚厚一沓信件。
“这是关于赤厌晨的消息。”楚深说。
宫九歌没动,甚至颇有闲心地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我们在谈的是鬼灵。”
楚深见她由始至终没分多余的眼神给这些信件,问说:“你不是想知道他的消息?”
宫九歌也不避讳说:“是想知道,不过看着七爷这模样,倒像是拿这些来应付我的问题的。说真的,我还是对鬼灵更感兴趣。”
楚深说:“都说赤大人夫妇夫唱妇随,举案齐眉,看着夫人倒是半点心疼不曾有。”
“七爷这模样是打定主意回避问题了?”
楚深手放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那块木料。宫九歌看得出来他这是在犹豫权量。
这时候,不能让他衡量出个结果。
宫九歌说:“说来也奇怪,当场威胁利诱的分明是七爷,怎么感觉我反而成了上杆子合作的?”
楚深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僵。宫九歌这问题确实有趣,但是反过来同样的,当初靠威胁才能维持的表面关系,宫九歌犯得着这么上心吗?
很快楚深对她的问题给予了官方回答:“最初是合作,可赤大人那边不是不乐意么?”
宫九歌听着这个不能更敷衍的答案笑了。
“原来是忌惮我家里那位啊,那七爷能放心了,人一时半会儿可回不来。”
宫九歌这句本意是戏谑,不料楚深突然道:“你知道?!”
宫九歌一听这三个字就觉得不妙。
楚深很快给了她答案:“你既然知道,那就该放下别的先明哲保身,万一赤厌晨那边有个好歹,也能保全你带来的那些人。”
很好,如果上面那句是引子,那么这句就是一锤定音了。
直接问楚深不见得会说,宫九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赤厌晨没事,就是有事也不该是在这个关节点。
“他那边……”宫九歌欲言又止,接着毫不在意道,“狡兔三窟,实不相瞒,我更想找个下家。”
楚深不忍直视:“人还没死!”
宫九歌:“我知道啊,不过这跟我找下家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那你最好祈祷他回不来,”楚深冷笑,对宫九歌的做派嗤之以鼻,“不然你和你那下家有几条命都不够赔了。”
宫九歌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纠正一下,我觉得他拿下罗家回来,充其量宰杀的是我那下家,不会动我。”
楚深:“你倒是自信。”
宫九歌见他没反驳自己那句,心里登时有了较量,面对楚深投来的视线,她笑道:“美色是资源嘛!”
要说楚深放养宫九歌这个强劲盟友的原因,其一是因为赤厌晨干涉,再则,就是他本人的直觉了,对面前的人的直觉。
如楚昭昭所言,朝渺恃才傲物,“恃才”这点楚深反驳不了,但是人相处熟悉了,按理说除却刻意遮掩,多少看得出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对,但是朝渺不一样,楚深看得出来她不曾刻意,但又看不出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她的身份而言,缥缈的人是宫九歌带出来的,可是一场意外后这批人都被赤厌晨接手,唯他马首是瞻,反而是宫九歌这个真正的头儿被圈(此处为“quan”)养了起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楚深打心底里觉得能将一批容器养成如今这幅模样,朝渺此人深不可测。
可是这样一个人,如今看在眼里,毫无刻意地说出类似“找下家”的话竟也毫无违和之处。没错,楚深在听到这话的第一遍就当了真,可回过神来想想,她如今最大的依仗就是赤厌晨,何况赤厌晨得了势只是难脱身而已,真要下决心回来也就是时间问题,就这么件事儿,她犯得着“找下家”?
到底是哪点不对劲?
放开这点先不说,鬼灵是楚深的心血,宫九歌身上的违和之处让他本能想要远离,时间越长越是如此。
宫九歌也是冤枉,她难得不坑盟友想要好好做人还被嫌弃了。
“鬼灵一事还是想请楚公子好好考虑一番,”宫九歌恢复称呼,对他道,“偏远之地寸草不生皆因鬼灵所致,我辈中人若不尽早解决这个问题,定当后患无穷。”
不说宫九歌的出发点是什么,这理由是真没问题。哪怕楚深与她的目的背道而驰,也得相信她真就如此博爱。
不知过了多久,楚深终于表态:“把这些书信拿回去吧。”他说的是有关赤厌晨消息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