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忍不可忍
两个跟班内监得令后,立刻骂骂咧咧地冲上去,将妙竹像抓小鸡一样提起来拖到一边儿,重重往石板地上一丢。
妙竹此时还不想显露功夫,借着跌倒时膝盖擦破点皮的小伤,“哎哟哟”地祥装摔得很重的样子,看似弱不经风地趴不起来了。她这样做就是想看看,她们这班人会如何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不想这时又有两个壮实的宫女从左右将她的胳膊拉扯住,那叫苟寿海的太监总管见状,“呼“地抡起竹板狠狠地朝着妙竹的面颊上抽了过去。
妙竹见势火往上涌,真真是忍无可忍了,她见板子轮到面前,非但不避不闪,反而娇叱一声迎头撞了上去。
只听“喀吧”一声,那根竹板立时爆成两段,连苟寿海手里的半截也被震得脱了手。紧接着见妙竹双臂一抖,两个宫女瞬间倒飞了出去,惨叫着重重跌在石板地上,疼得险些昏了过去。
宸妃坐在软轿之上,才行出去几步,忽听见身后传来许多异样的声响,扭头去看,见是妙竹竟敢反抗,不由得凶道:“放肆!这儿可是皇宫大内,难道还容这个臭尼姑在本宫面前造反了不成,你们都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叫宫中的侍卫来,将她乱棍打死!”
妙竹气得她心潮翻涌,暗讨道: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任意欺凌我也就算了,还要将我打死,真是小窥我了,于是将心一横,忽地扭回头去,伸手扯住胸前悬挂的念珠,稍一用力便拽下一颗,甩手向宸妃狠力弹射了出去。
“休要伤人!”随着话音未落,一条人影急窜而至,奋力将宸妃乘坐的轿辇推了开去,好在轿子离地不高,只是轻微地晃动一下,“咣当”一声跌落在地。
再看那枚仙桃念珠“嗖”地贴着宸妃的脖颈边上飞过,“啪”地一声,击打在对面的墙壁之上,并深深地嵌了进去。
众人见此情形,无不大惊失色,心道:好险!这东西若是打在人的身上,还不立刻成了血窟窿穿了过去,哪儿还有命在了!宸妃见之,也是吓得张口结舌、面如土色。
妙竹一击未中,也是大感意外,定睛看去,见来人她还认得,正是七王爷夏承玉。
原来承玉才从养心殿辞别皇上出来,原本准备回府歇着去,忽听这边似有争吵打斗之声,便匆匆赶了过来,恰巧见到妙竹正伸手摸向胸前的念珠,知道她的手段厉害,忙冲过去将宸妃救了下来,若是迟来一步,那可真是难以想象了。
恰在此时,随着许多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见是十数名宫中的带刀侍卫闻讯赶到了,他们见了宸妃娘娘忙行下大礼向她请安,并问是怎么回事?
宸妃才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时又见人多势众,便立刻又恢复了神采,见她用帕子将额头上的冷汗抹了一把后,厉声招呼着众人一起将妙竹拿下问罪。
妙竹闻听又将眼睛一瞪,承玉见状忙先是高声出语稳住即要动手侍卫和妙竹两边,紧接着回身向宸妃一抱拳,恭恭敬敬地说道:“宸妃娘娘息怒,此事不可草率行事,还是先不要急着拿人的好!”
承玉自然是知道妙竹手段是何等厉害的,若是双方动气手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晓是换了旁的嫔妃,或可审时度势、从长计议,可是以宸妃娇宠惯了的蛮性子,怎么肯轻易放过妙竹。她心想着这小尼姑虽有些功夫在身上,但在现下本宫有这么多侍卫护着,难道还怕你一个小丫鬟不成?我定要让你长个十足的教训,看你还敢在本宫面前闹事!
她正待寻思着怎么既不拂了王爷是面子,而又能立时出了胸中这口闷气,偏巧这时闻听一声:“皇上驾到!”宸妃再不容多想,忙从软轿中站起身来,同众人一道躬身向皇上行下大礼问安。
皇上的养心殿离此处不远,只隔着一座寿康宫,这里发生了如此的大事,皇上焉有不知的道理,又听禀报的宫人说是与妙竹有关,便忙起驾匆匆赶过来了。
皇上叫众人平身后,用平和的目光从在场诸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指着还扶着自己娘亲的妙竹,笑道:“不用问,定是这位小尼惹恼了朕的爱妃了,朕说的没错吧?”
宸妃娘娘此时正觉得委屈苦于无处发泄,听皇上这样一说,连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方才发生过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述了一遍,末了还不忘让皇上给她主持公道,最好是立刻治了妙竹的死罪方解心头之恨。
妙竹闻听,将妙目一瞪,心道:看皇上如今是怎么说,若他偏袒了自己的妃子,要将我治了死罪,那我非把你的紫禁城掀个底朝天不可!她虽这么合计着,可真心不想非要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才鼓起来的万丈豪气,又立时化作一汪委屈的泪水落了下来。
七王爷承玉虽说不是常来后宫走动,但对宸妃娘娘刁蛮任性的脾气也是早有耳闻的。看今日的情形,怕又是她在这儿作威作福呢!
他与妙竹虽只一面之缘,还谈不上有什么好感,可如今眼看着她身陷困境,又势单力孤、悲悲戚戚的样子,真心不忍她们就此遭了大难。禁不住朝皇上一抱拳,刚要替她们分辨几句,见皇上朝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莫急。
皇上先是笑着伸手拉过还在那儿祥装抽泣的宸妃,亲昵地拍着她的小手,抚慰道:“好啦!爱妃这真真是受了大委屈了,朕必会给你讨一个说法儿!”
听皇上这么一说,宸妃立时止住了哭泣,悄然眯起一双凤目,专等着皇上是如何惩罚妙竹。
皇上面色一沉,朗声唤道:“裴晟!”“奴才在!”裴公公听了忙应一声,来到皇上跟前躬身立好。
见皇上将眼睛一瞪,厉声道:“朕不是一早儿就吩咐过你,让你及时安排教引姑姑来教习妙竹她们两个宫规的么?怎的如今还会闹出这等的大乱子来啊?”
裴公公闻听心中一凛,脸上“刷”地变了颜色,暗道:哪儿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啊?这唱的是哪儿一出啊!撩眼皮儿正瞧见皇上偷偷朝自己挤了挤眼睛。
他从小便伺候着皇上,多年下来与皇上当真是做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一见皇上这样儿,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心道:哦!这是要护着美人儿,拿我这儿当替罪羊呢!行了,大鱼吃小鱼,那我也找个垫背的吧!
见裴公公苦着脸,委屈道:“回皇上的话,奴才也是一早便安排手下小秋子去办了,可这?——小秋子!小秋子!你来自己个儿给皇上解释一下吧。”
小秋子更是个机灵鬼儿,见皇上和自己的师傅一对眼儿,便一早儿知道这黑锅定是要自己来背的。“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便是那最倒霉的虾米了。
这样想着忙快走几步过来,“扑通”一下跪在皇上跟前儿,哭丧着脸道:“万岁爷请息怒,皇上恕罪!这都是奴才不好,只因这段时日宫里头大小事太多,这一忙竟一时疏忽给忘了,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
说着他不等皇上开口罚他,自己到先左右开弓“啪!啪!”地顾自掌起嘴来了。
皇上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也算是朕眼巴前儿的人,别在这儿给朕丢人了,裴晟!这事儿也有你的份儿,朕就罚你们两个免去两个月的俸禄,算是小惩大诫吧!若是再有什么办不明白的,朕便要了你们的脑袋。至于妙竹么”
皇上说到这儿,转向宸妃接着说道:“她的确是朕请来宫里小住的客人,念她年纪尚小、不怎么懂事,所谓不知者不怪,这一不小心失了规矩也是情有可缘的,再则她还不算是咱们宫里头的人,就别按宫里头的规矩处置了!不如就让她为爱妃多抄几本经书,积积福邺,爱妃觉着意下如何呀?”
妙竹原本还在提心吊胆着,听皇上这样一说,总算是如释重负,还暗暗存了几分感激。
皇上言罢,看了看一脸不解、还在撅着嘴的宸妃,柔声宽慰道:“行啦!就别赌气啦!为了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还是先回去歇着!朕回头便来看你!听说内务府新晋来些极好的锦缎,一会儿便叫人送到你那儿去。”
宸妃见皇上如此一说,也不好再死缠烂打下去,只得无奈地狠狠白了一眼妙竹,端着腔调说道:“既然皇上都开了金口,本宫也不好再说什么啦,那便饶了你这一次吧,下次可别让本宫再碰上。”
转面又娇声向皇上说了句:“那皇上您可早点来哦!”然后躬身告退而去。
皇上劝走了宸妃娘娘后,裴公公也叫那些站着没事儿的侍卫和宫人们都各归各位退了下去。
皇上见妙竹额头上有一丝血迹,其实是方才撞板子时弄的,要说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她自己都毫无察觉,
可皇上显然很是心疼,还以为伤得不轻,忙吩咐裴公公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给看看伤势。裴公公应声吩咐小秋子快跑腿去请。
随着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七王爷见场下双方刚刚还是剑拔弩张的,眼看就要闹出了人命了,此时却被皇兄谈笑之间便给圆满平息了下来,不尽暗生佩服,心道:自己还留在这儿也是多余,便向皇上拱手请辞告退而去。
承玉临走,不经意间向妙竹那儿撇了一眼,嘴角流露出一丝颇俱深意的一笑。恰巧这一笑被妙竹抬眼瞧了去,她只道这是王爷在嘲笑自己此刻的狼狈不堪的囧态,不尽暗自叹息了一声,心道:自己曾在王爷面前的那点矜持与傲气,从此便再也不复存在了,这么想着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而王爷其实不过是笑她徒有美貌,却太不知深浅和鲁莽行事了而已,也是笑她有好福气,居然能得到皇上的欢心,真是好有福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