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辞脑中有些混乱,不是说驯鹿托梦要许翼来的么,怎么又变成了一位巫士?
难道那巫士化作驯鹿的模样,进入了许翼的梦境?
这样不说个为什么就把人找去,谁知道是好心还是坏心,万一其中有诈呢。
“不行,安东,你不说出为什么,我们家许翼不能跟你过去。”
相比不谙世事的许翼,吴辞自然有戒备心,他果断拉下脸来。
“这个......”安东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将目光移向许翼,就听许翼不假思索道:“我去。”
我勒个去,吴辞心中禁不住惊呼,夹起来的豆腐同时掉在碗里。
这话还没说两句,就要被人拐走,自己这师弟脑袋里果然缺根筋啊。
正要劝阻,许翼冲吴辞道:“师哥,我看到征兆了。”
他指了指窗外的天空,吴辞仰头一看,只看到一朵孤零零的白云,紧接着一只乌鸦呱呱叫着飞过窗外。
征兆并没有确定的意义,只是对巫士当时心意的肯定。
尤其是乌鸦这种动物,在巫士眼中最为灵验,吴辞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一刻,他心底的声音告诉他,可以跟着安东走。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多问几句。
“安东,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许翼?”吴辞指了指许翼。
作为萨满巫士的门徒,从普通人中分辨出巫士不难,但吴辞和许翼都是巫士,安东怎么会知道,两个人中谁是许翼。
安东道:“虽然你们两个都是巫士,但达娜告诉我,许翼不到二十岁。”
原来如此,吴辞心道,原来安东是从年龄分辨出许翼的。
“达娜怎么会认识许翼?”蓝靛不经意间问起来。
“对啊?达娜怎么会认识许翼?”吴辞鹦鹉学舌了一句。
安东笑笑,自己也不解,于是问许翼:“你应该和达娜认识吧?”
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许翼身上,就见许翼一脸淡然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那我就不清楚了,达娜肯定认识你。”安东对许翼道。
吴辞越听越糊涂,许翼比他还早入师门,六岁的时候,许翼就已经跟在黄席身边,之后一直待在阿里,不可能和外人接触。
这位达娜巫士,又是怎么认识许翼的呢?
难不成她修为很深,仅仅是在梦境中接触,就了解了许翼?
吴辞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靠谱,许翼梦中那只驯鹿,一定是达娜的化身。
三个人都在琢磨,此时,老板娘领着一个病怏怏的小男孩,凑到了桌位旁。
老板娘和安东对话一番,二人便将目光,移到了吴辞三人身上。
既然决定去见达娜,就没必要拖拉,为了不耽搁小孩子看病,吴辞赶紧付了饭钱,然后跟着安东,一行六人出了餐馆。
达娜的居所在一片山谷中,距离敖乡有些距离,安东引着五个人进了山之后,一路走山谷,虽然山深林密,但还有路可走。
周边的树多是白桦树和松树,草生的不高,灌木也没南方那么茂密。
安东告诉吴辞他们,林子里有大型猛兽出没,他见过几次熊,野生的驯鹿、驼鹿也有,不过见的少。
因为出发时是傍晚,所以走着走着,天色就暗了下来,月亮很快升起。
走到一处狭窄的小路时,众人远远就听到“啪,啪”两声响,这个时间应该没人在林子里放鞭炮,最可能的还是猎人的枪声。
吴辞问起来,安东说,应该是偷猎者在朝什么动物开枪,正经猎人不会晚上狩猎。
因为国家有明文规定,哪种动物一年只能猎杀多少只,猎人们都心知肚明,猎一只名额就少一只,没必要黑灯瞎火的开工。
而且现在生活在林中的猎人,基本都是驯鹿饲养站的猎人,他们的主要生活来源不是狩猎,一个饲养站几个猎人,国家只给一把猎枪。
大兴安岭这片山林,有几十个驯鹿饲养站,驯鹿是群居动物,白天放它们去山林里觅食,晚上它们会自动回来,吃饲养站的盐巴。
半路上,吴辞才想起正经事,于是掏出卡片问了问,安东也不认识卡片上的人,更没听过背部长着白斑的驯鹿。
正聊着,又是两声枪声响起,这一次距离明显近了很多。
“没事,我们走我们的,他们猎动物,不会伤人的。”安东安慰大家道。
吴辞收起卡片,往前走了几米之后,就见右前方路边的灌木丛猛地一晃,跟着两个人从林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还扛着猎枪。
从他们绿色的制服能看出来,这些人应该是鄂温克猎人,也就是驯鹿饲养站的人,并不是安东口中的偷猎者。
三个人用鄂温克语对话一阵,同时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或者动物。
其中扛枪的猎人扭头望过来,他仔细看了看来人,忙冲安东打了个招呼。
两拨人很快相遇,安东用汉语,问扛枪的汉子:“谢苗,刚才是你们开的枪?”
汉子三十来岁的模样,头发乱蓬蓬的,听安东这么问,狠狠吐了口唾沫在地上。
他四处扫视着道:“不是,是偷猎的,真基巴大胆,敢到我的地盘上偷猎。”
“抓到人没?”安东问。
谢苗短叹一声,又吐了口唾沫:“没有,林子这么大,哪有那么基巴好找。”
吴辞有些想笑,虽然知道鄂温克人汉化了不少,但谢苗张口闭口都基巴基巴的,连脏话都这么接汉人地气的鄂温克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正说着,前方林间又是“啪”的一声枪响。
“他娘的,这基巴不想活了。”
听到枪响,谢苗一下恼了,直接取下猎枪,冲着天上就是一发子弹。
吴辞明白,他这么做是想震慑偷猎的人,告诉他们猎人们已经发现他们。
谁料枪响过后没一会,前方林中又是一声枪响,偷猎的人根本没把谢苗的警告当回事,这可惹恼了脾气不好的谢苗。
他冲旁边的猎人招呼一声,骂骂咧咧的就往前走,看架势非要抓住偷猎者一般。
安东紧步跟上,同时回头冲众人道:“我们过去看看。”
鄂温克人非常痛恨偷猎者,这倒不是因为什么国家政策,而是这个民族视山林、动物为天降的珍宝,供养他们民族生活至今。
因此,很多动物在很多情况下,他们都不会捕杀,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狩猎法则,最恨那些只追求金钱,一味滥捕动物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