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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大赦

谁许长乐 央容 2411 2024-11-19 04:44

  我回来的第二日才见到苏庭风。

  原来,苏庭风本已拿到了毒药准备返回,却遇到了当年的旧敌不幸受伤,躲在一户农家昏迷了两日,伤势略微好一些才赶回阜都。

  听她说得简单,但见她憔悴的脸色,便知其中过程必定凶险无比。

  我和苏庭风原本也算不上是朋友吧,可我还是利用了她剩余的价值,让她做我的护身符。

  我说:“我救过你三次,却也害你失去了爱人。如今,也算是扯平了。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保护我,以后你还是回到醉娘那里去,好好地过平常人的生活吧。”

  相较于我沉重的语气,苏庭风倒是显得十分轻松:“如何扯得平呢?他在我心里,比自己的命重要多了。不过是觉得能巴结上你这个公主,以后也许大有好处。你既然用不上我了,我也只好回去了。”

  她的语气是释怀平静的,我终于也忍不住和她一起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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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之后,我和云归进入狱中的事情就流传了出来。于是朝中风向开始变化,言官们不断上书云归,说他不该过分偏宠我,甚至有人开始指责我侍宠而骄,插手朝中刑狱大事。可是无论朝臣如何指责,云归始终一言不发。

  我知道朝臣想要说什么。他们从我进入狱中这件事做了合理的推测,一个已婚的女人,进入狱中去见一个男人,然后还要逼迫君王去救他,他们不好直接跳出来说我德行有亏,便只能委婉地指责我侍宠而骄了。

  重审的结果出来时已经是暮春四月。最后的结论是,孤竹参与谋杀证据不足,尸|体伤口虽与孤竹的剑吻合,但用这种剑的江湖人并不少,无法断定孤竹就是凶手。但是,在碧影山搜出来大量罪太子和郑国公等旧党之人所赠物品,虽不能证明孤竹曾参与谋杀,却也说明孤竹当日与罪太子过从甚密,罪同谋逆。而关于是否还有其他朝臣曾牵涉其中,依旧没有查出什么。

  于是云归准耿治修所奏,判孤竹流放两千里,徐尚之和甘艾辉伪造证据,欺君罔上,革职查办。

  这个结果并没有让我觉得意外。

  对于孤竹,云归他如同曾经承诺我的那样放过了孤竹的性命,却还是不希望我和孤竹在一起。而对于朝中官员,他既然做出了放过登基前发生的旧事的姿态,就决不能出尔反尔,再去追究涉案的旧党官员,但是,他也不会容忍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相互勾结,欺上瞒下。经此一事,九卿之一的廷尉徐尚之,御史大夫裴钜的左膀右臂御史中丞甘艾辉,以及好几个官职不小的涉案官员一同被革职。而尚书耿治修不过是少府的属官,却由此得到了云归的重用,令其处理章奏,已有分丞相职权之意。

  我早就知道云归做事必然是有的放矢,却没有想到他竟是这般心思缜密、善弄权术,封我为长公主的那次也好,如今孤竹的这件事也好,在一次次的局势变化中,他总能顺时而动,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并且获得最大的利益。以前无论是在楚国还是在姜国,我都没有参与过这些事,如今却终于明白,他为何能够仅仅用六年的时间,就白手起家坐上姜国的帝位。

  孤竹的流放之地应在南方荒僻之地,传说中沼泽遍地,烟瘴漫空,是有去无回的地方。消息出来以后,我便开始让寒茵置买药材,收拾细软,打算随时跟随押解孤竹的官差出发。

  但是,出发的日期却是迟迟没有确定,几次托二哥去打听都没有结果,我心里反倒开始不安起来。

  又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后有孕,大赦天下。

  这就是云归对我的承诺,他说他会救孤竹,果然是真的救了,而且救得彻彻底底。大赦天下,既可免其刑,又能赦其罪。一场无妄之灾就这样消弭于无形,权利操纵了一切,猛然间白雾腾起,又很快被狂风吹去,大地依旧一片清净,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但我心中还是有隐隐的忧虑,宣碧梧摆了这样大的一局棋,却让我有惊无险地过关,这一点都不像她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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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我便让寒茵陪醉娘去廷尉狱中接孤竹。

  这个时候由我出面总是不合适的,但我还是悄悄坐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赶在她们前面去了廷尉狱,然后让下人持了我的令牌,将带过来的衣物和一些梳洗用品交给狱令。狱令有片刻犹疑,但又不敢违抗,只得悄悄递了进去。

  孤竹此前何曾历过牢狱之灾?本已令他受此阶下之辱,我怎么能让他蓬头垢面地走出来,再受一次侮辱,再折一次尊严。

  我本想立刻离开,马车行出一段距离,就看到两辆青灰色的马车行到了廷尉狱外,原来是醉娘和寒茵她们到了。

  此时我坐的马车恰好被几株树木挡住,我让车夫停下,然后将车帘掀开了一条缝隙。

  过不多久,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狱中走出来。我知道是孤竹,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将白衣穿得这样飘逸好看。可那身影又是那样清瘦孤绝,像碧空里的一朵云,随时都会随风消失。

  高墙下的身影在眼前慢慢模糊,我轻轻地眨了眨眼,原来是眼泪蒙了双眼。

  命运一次次想把我变成笼中的雀鸟,可我却爱上了一抹流云。可是,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留住流云?又怎么可以留下流云?它们不过是偶然路过尘世,终究有离去的那一天,它们应该在苍穹之间飘荡,去往它们应该归去的远方。

  不是不懂,而是不愿,以至于今日。

  那日在狱中我曾满心豪情,想为自己的这份情拼一个圆满。但这一刻,曾经鼓起的勇气全都烟消云散,我突然就决定放弃了。

  真正的爱,或许应该是成全。我以为我已经明白了,可我还是差点没有做到。

  我应该成全他的天高地阔、不染俗尘,而不是强留下他,让他和我一起在这个污浊的世界里挣扎。

  我也应该让他清醒,让他从过去的执念中醒过来,去找寻一段新的人生,而不是困在他自己造就的囚笼里,沉溺在一段无法挽回的回忆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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