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白凤青羽为何不选择龙泽衍，但是苏家正逢大乱，总是这么拜托苏黎，我略有歉意。
“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苏黎摇摇头，“小事而已。本来该是苏家的事，反而麻烦了你们。”
“不是...”他似乎误会了，“我们来此，并不是为了之前说的事。”
苏黎笑了笑，“我了解的。只是，Y市是苏家的地盘，解决了Y市的麻烦，自然就是帮了我们，我来看看，理所应当。”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更不好意思，想想身后的唐延，我对他说，“我一点话要说，你能否等我片刻。”
苏黎瞧了唐延一眼，点点头，走向远处。
“浅儿...你...”
我闭上了眼睛，回归原状，经过几次的洗礼，身体稍微强壮了些，能够承载的力量多了，但还是差了很多。我能明显感觉到力量撤离时，身体的崩溃，又被一种力量以恐怖的速度修复。
我将意志完全交由叶一浅，“我想，你在唐傀体内应该听得到。”
他点了点头，“你...”
“既然你听得到，就应该明白，惑炎石根本没有还魂的作用，而...我...也不是叶一浅。”
唐延的嘴唇颤动，有些难以接受。
“即便你拿到了惑炎石，你的妻子也不再是你妻子。”
其实我不确定，叶一浅因是四族之人的缘故，死后灵魂便消散了，若是唐延的妻子，会发生什么呢？
唐延的头无力的垂下，“所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吗。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唐延不坏，只是误入歧途，可他确实做了错事。
缓了缓，我才开口，“你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黑气腐蚀了你的灵魂，你和我签订契约，我带你回去见阿圆。”
唐傀弄砸了一切，我只有这个选择，让唐延成为和书昀一样的存在，尽管我抵触，但别无选择，如果不这么做，我就真的失约了。
然而唐延笑了笑，摇摇头，“就这样吧，最后一个不情之请，我希望你能陪我走过最后一程。”
我面露难色，不解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你不要阿圆了吗？”
“正是因为顾念阿圆，所以不可以。”
“阿圆在等你！”
“浅儿”他缓缓开口，“不管你又是谁，叶文疼爱的女儿就是你，我眼看着长大的人也是你。我的确对你造成了伤害，做错了事，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他倒是坦然，也想得透彻，可阿圆不能没有他，“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和别人不一样，他们死了，去冥界，还能够投胎，你这一走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等到天一亮，阿圆就再也没有父亲了。”
“我早该死了。刚才在混沌之中，我就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选择坦然面对死亡，去找寻娟儿，将阿圆托付给你父母，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你和阿圆就不会彼此难以面对。”
“你既然知道我难以面对，你和我回去，我答应过阿圆，带你回去！”
“不，我不能，我不能见阿圆。也不能让你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唐叔叔！”
这是我的绝招了，然而他并不吃这一套，“既然你还叫我唐叔叔，就尊重我的选择。”
我们两人皆是沉默。他不愿意，我没有办法强迫他签订契约。
“我父亲还活着。”
“是吗？那太好了。”他看上去是真的高兴。
我妄图劝说他，“所以你不必...”
“那你母亲呢？”
这一下问到要害，我无法回答，母亲是四族的人，不在生死簿上，我根本无从查起，她是否还活着，真的说不好。
“她也还活着。”我还是咬着牙说道。
“我也希望如此。可惜你根本不会骗人。”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必再劝了，一个人去意已决，你怎么样都留不住的。”
我张了张嘴，发现该说的，能说的，我已经说完了。
“我能陪阿圆到现在，看着她从一个懵懂孩童，变成靓丽的少女，已经足够了。以后的路，就靠她自己走了。没有娟儿的日子，我也过够了，如果不是阿圆还在...可惜我没脸去见娟儿，刚好我也见不到娟儿。”
唐延自嘲的笑了笑，他的神情太过复杂，有悲有喜，有释怀，又怀有遗憾，我想他此时的内心也是无比的复杂。
“跟我回去吧。”我憋了半天，只有这么无力的一句。
“兜了一圈，你还在劝说我。”唐延有些无奈，“不能就是不能，欠了你这么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你为难。你明白吗？无论缘由为何，我都是害你家破人亡的人。”
他说的坚定，却又是那么温柔。我在唐家生活了近十年，他一直是如此。倘若一切没有戳破，又或者事情本不是这样，那么...
可是事情偏就是这样。他说不让我为难，却让我更感窘迫。他如果恶到极致，或许我不会这么难受，我可以放肆的恨他，责骂他，可现在，我做不到。
“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得知惑炎石的？”我想了想，问他。
“那一年，娟儿刚走，我遇到了唐傀，收留了他。他没有什么异常，等到绝症的通知书下来，一切都开始变样了。至于惑炎石，是你父母告诉我的，那个时候还没有你。”
竟然是我父母亲口告诉她的，想来当时该无比信任吧，可惜唐延辜负了这份信任。
唐傀的到来这么巧吗？娟儿阿姨的死，真的只是疾病，与他无关？我有了一些想法，可是唐傀已死，这些事，也就被掩盖了，唯一能知道的，就只有黑衣男。
剩下的事，我大概能想到，无非是唐傀从唐延这确认了惑炎石在我父母手中，这才有了后续的事。至于下杀手的人是谁，我想大概不会是唐延。
“如果，一开始你便知道，我没惑炎石，你还会抚养我吗？”
无论如何，我忘不了他一把将我从雨中抱起，护我入怀的模样。哪怕明知，这一切是他刻意营造的。
他望着我，笑的和蔼，眼里满是欣慰，“无论你信与不信。带你回来的时候，我是真心的。你，也是我的女儿。”
太阳开始升起了，第一缕阳光划破了黑暗，唐延的身上，点点星火，开始了燃烧。
我静静地望着他，他也静静地看着我。无言的道别，这一眼，便是永远。
“再见，爸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