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迪欧及时拽了我一下,我一定已经成为了箭下的亡魂。不过是奔跑的过程中,一支羽箭远远的从背后向我射来,带着敌意的凶猛气势,比佩格苏嫣的箭有着更沉猛迅捷的力量与杀气。我被死亡骑士的大力拉到了一旁,半翻滚着躲在一驾战车的附近,而迪欧则冲到了另外一边,完全不看我一眼,仿佛刚刚把我从死亡边缘抢回来的人不是他一样。我只能在半明半暗的火光中模糊的看见他的后背,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形势根本也不可能让我细细去揣摩迪欧的心思,喊杀声居然不是从一个地方传来的。本应作为疑兵的火烧补给处,居然也是马蹄声声的冲杀过来。一支支箭羽毫不容情的从背后袭来,补给处的空挡居然给了反抗军一个腹背夹攻的机会。在暗夜中分辨不清他们究竟来了多少人,我的耳中充满了震天的喊杀声。
根本寸步难行了。我们这一小支四人队因为要躲避后面的箭雨的关系,难以从藏身处出来。是继续前行还是与后面的人厮杀,成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当然,那仅仅是对我而言。实际上,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没有我这么一个累赘,迪欧与莱利尔斯甚至佩格苏嫣他们完全可以轻松的突破后面的袭击,或者进攻到假公主的营地。不过我完全没有他们的本事,于是连从藏身处出来都做不到……
迪欧半跑跳着向前冲了几步,猫着腰的样子既可以躲过身后的箭雨,又能隐蔽着不被前面混战着的双方发现。但他很快就停了下来,似乎在审视现在的位置和战斗双方的情况。莱利尔斯与我隔着一条路相对着,他却没有任何举动。从行动正式开始之后,他很少主动做些什么,基本上都是跟着迪欧的说法在做。两个人没有了之前的默契配合,也缺少了有效的沟通。佩格苏嫣则一贯的在最后的位置,身为射手倒是无可厚非,本来她也是我们之中的远程攻击者。
可是如果不能更快的做出决定来行动的话,我们大概就会成为最早被俘虏的人了。或者该说是我?反正像迪欧他们那种程度的骑士们是没可能被一群胡乱聚集起来的反抗军抓住的。身后的骑射手们已经逼近到了一定的距离,呼啸的风和杂沓的马蹄声几乎都要在我的耳旁震动了。火光也逼得越来越近,我觉得自己半边的脸都被照亮,根本无处遁形的样子。
“杀!救出公主!”一个声音猛的冲进我的耳膜,“杀光这些混蛋德克人!”勾动了我脑海中的一根弦。那是深深埋藏在了许久以前的部分,恍如隔世一般。我有过两次的死亡与重生,而那个声音留在我人生的第一段,那是我还在齐格铁匠铺的时候,所熟悉的声音。
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冲出去相认,而是捂住自己的脸。也许我真的被迪欧与莱利尔斯熏染了,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我的思维已经不再是一条直线,尊重着本性来反应。即使那声音本来带给我的该是重逢的惊喜,我的反射动作却成为了隐藏。因为我的思维已经跳跃到了我们现在还算是卧底,不可以被熟悉我们的人发现身份。
真是糟糕不是吗?两次的生死让我不再单纯,或许我可以适应更多的环境,躲过更多的灾难,但从人性与人情来说,其实本身就是悲哀。
用一块撕下来的衣襟蒙住脸,我偷偷的回头去寻找那个叫嚣着的声音与声音的主人。熊熊的火焰中,最耀眼醒目的,莫过于一位穿着土黄色粗布衣服的年轻猎人。他的身后背着羽箭,白亮的箭杆像黎明般美丽。他远远的骑着马奔驰过来,脸上依稀残留着铁匠特有的被焰火熏过的古铜。那双灵动的眼睛曾经让他像猴子般顽皮,现在我却只能看见报仇的狠戾。
“寇达!”莱利尔斯最先看出了我的异样,跃过大路跳到了我的身旁,“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大概是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明显是骑射手领袖的猎人,他的语气中满是惊诧与担忧。
“嗯。是当年一起在齐格铁匠铺的学徒。”我老实的回答,“帕洛哥。”帕洛哥可是最被铁匠铺的师傅们看好的学徒,没想到他却在出师之前就离开了。可是我永远忘不了,难熬的学徒生涯里,是谁带给我们最多的欢乐。
“寇达,你真不该来参加。”莱利尔斯叹息着,风声呜咽,幽怨悠远。
“只要不被他发现就好了。”我倒是不以为意,“我会注意的。”我的眼睛还盯着帕洛哥。也许是我们隐蔽的比较好,也许是觉得不屑于对付我们这几个似乎是不敢战斗的胆小鬼,帕洛哥和骑射手们冲过了我们的身边,向着假公主的营地奔驰。
“寇达,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的朋友的。”莱利尔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从我的身后跃了出去,风之骑士的脚下都仿佛带着风一般,席卷上了一位经过的反抗军骑射手,揪下来人自己翻上了马背。而那匹马甚至没有感觉到异样的仍不减速的前进。
“什么?”我恍然莱利尔斯的意思不会那么简单,难道是帕洛哥有危险?
“你的朋友被迪欧盯上了。”佩格苏嫣神出鬼没的在我的身边经过,不稍作停留的也抢了一匹马,驾驭着奔向战团。
“不!”我几乎喊了出来,却仍是该死的捂住自己的嘴,让声音停留在口腔中。为什么?迪欧为什么要盯上帕洛哥?他究竟还在打什么主意?
可是莱利尔斯与佩格苏嫣的话就是那么的真实,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的预言在我的面前被实现。最前方的迪欧使用了最狠辣的手段,将直接将帕洛哥擒到了手中。
我只能呆愣愣的看着马匹痛苦的长嘶,和掉落下来的帕洛哥几乎被马砸在身下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