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我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帕洛哥,你认识莱利尔斯?”
“唔,我与他相识远在认识你之前。或者说,从他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帕洛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完全不考虑这件事给我带来的震惊。
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个铁匠学徒,一个民间反抗军的首领会认识身为贵族的风之骑士?还相识很久?如果仅仅只是认识莱利尔斯也就算了,虽然贵族确实不是会容易被平民认识的,但莱利尔斯一向十分亲善,从来不会顾忌身份,只从他在提尔的时候就很“粘”我便可以知道了。所以他个人有一些平民朋友无可厚非。但,为什么帕洛哥似乎对宫廷里的事情也十分熟悉的样子?就好像他也曾经常常出入,于是了解其中的所有细微的机密。
“寇达,你应该明白吧,风之骑士是奇米尼的象征,是奇米尼的守护者。”莱利尔斯沉着脸,郑重的说。
“当然。所以莱利尔斯你……”
“我说的不是我,而是他。”我所认识的风之骑士莱利尔斯·范·宏帕子爵打断了我的话,指向坐在地上完全没有贵族样子倒像个街头混混的帕洛哥,“他才是我们国家最了不起的风之骑士,被称为风神的宠儿,风神的化身,或者,风神在人间的执行者,帕洛哥·范·俊达克公爵。与他相比,我不过是一个刚刚学会使用风的孩子而已。”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莱利尔斯如此评价自己。在我看来,他的骑士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了。那一阵阵的风足以反弹法师的火球,能够遮挡德克军队的箭羽。风是那么的听他的话,就好像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完全成为了他的意识的延伸。但他现在说,帕洛哥是比他更厉害的风之骑士,是整个奇米尼最强大的人。这让我难以想象。因为我所认识的帕洛哥不过是个铁匠学徒而已,还是一个完全没有学好本领的铁匠学徒,他报废的东西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
“既然是这样,那他怎么还会被我们捉住?”我不得不指出这个问题。如果事情就像莱利尔斯说的那样的话,即使是迪欧也没有可能轻易的捉住他吧,那为什么他还成了我们的俘虏?
“既然我已经看见了莱利尔斯和你,那我当然想要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了。”帕洛哥满不在乎的样子,如果是在树林里没准能看见他正叼着一片树叶欣赏风景。
“那你想没想过可能会让你送命?”我追问。只是那种理由实在没有办法说服我,深入虎穴这种事情太危险了,还是以俘虏的身份。我们几个借助了佩格苏嫣的关系的还要步步为营,何况来了就是做俘虏受刑还很可能被杀的帕洛哥呢?
“不是有莱利尔斯呢吗?”帕洛哥眨了眨眼,灰土掩盖下的脸孔居然透着无辜。
但惟有这种无辜,才更让人火大。
“难道你就不会稍微珍惜一下自己吗?”我很想破口大骂,“混蛋!白痴!笨蛋!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这不是玩笑,寇达。”帕洛哥却收起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正色对我说,“在这样的时刻,没有人会开玩笑。尤其是身为国家守护者的风之骑士。无论是我还是莱利尔斯,我们都要讲国家放在第一位,我们所要效忠的是奇米尼,。无论在平时我们显示出来的是怎样的随意散漫,无论是我们的爱好是什么,是流浪和与平民厮混,还是与贵妇调情献殷勤,到了危急的时刻,没有人比我们更需要对奇米尼负责。所以我相信莱利尔斯,也明白自己的责任。事实上,比起其他人来说,我确实是更适合来做这个俘虏的人。”
所以说,笨蛋学徒和纨绔子弟都只是表象,没有人比他们更具有对这个国家的责任感了。这就是风之骑士在奇米尼的地位和作用。也是风之骑士在奇米尼的存在意义。战士在任何国家都可以有,但惟有各自的特色骑士,那是属于国家的。
真是的,被这样说教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徒然的在一旁瞎操心,其实没有任何人在意。
“谢谢你,寇达。”莱利尔斯拍了一下我的后背,那种动作随意中带着了然,像是在说他知道一样,让人温暖贴心。
“叙旧结束了?”现在,采用如此冷酷的说话方式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已,那就是迪欧。他无视于帕洛哥与我和莱利尔斯之间的情感互动,冷硬的只考虑一个问题而已,“那么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吧?我想你们应该还没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没有忘记在外面等着听消息的是什么人。”
“啧,莱利尔斯,寇达,你们还真是跟了一块石头啊!”帕洛哥当然不会像我与莱利尔斯一样会对迪欧的话产生特别的感触,“还真是无趣得很。这家伙是哪里人?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不懂得放松这个词怎么写吗?”
莱利尔斯只是对着帕洛哥摇头,并不想多说什么的样子,而我更是无话可说。
迪欧完全忽视了帕洛哥话里的挑衅意味,继续着自己冷硬的说明:“我们需要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取得博洛萨的信任,以便接近真正的公主,将之救出来。你可以想想,有什么是可以配合我们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公主是假的?”帕洛哥微微眯了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莱利尔斯,怎么回事?萨德利不是在这里?我就是因为看见萨德利才认为玛拉雅也在的!”
莱利尔斯有些沮丧,垂了头:“我也曾以为玛拉雅在这里,也是与你一样的判断,因为远远的看见了萨德利。对于我们来说,萨德利是完全没有可能离开玛拉雅的。但是显然,这些德克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也知道了这一点,于是特意将萨德利放在了这里,来迷惑我们。”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确实很费心。”帕洛哥点了点头,思索起来,“看来他们有一个非常有经验而且狡猾的指挥官。”
“他拥有的经验超出你们的想象,他的狡猾程度也远非你们可比。”迪欧冷冷的,板着一张脸,烛火的摇曳拽动了他脸上的疤,扭曲得像条蛇,“别太自负,面对那样一个人的时候,永远不要认为自己足够聪明。”
“博洛萨?你也太高看他了!即使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也不代表他到了什么程度。别太高看他小看我们。”帕洛哥似乎也被迪欧的语气惹恼了,语调华丽丽的转着弯,如同竹笛吹动时的转音,却在清亮中藏着嘲讽。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奇米尼会如此的不堪一击了。”迪欧的语气如常,没有起伏没有变化,连轻重都没有任何的不同,“她的最强骑士都不肯正视现实,看不到真正的敌人在什么地方。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惟其如此,他的话更伤人。
“你什么意思?”帕洛哥噌的站了起来,阴寒的风又在帐篷里盘旋游走,这一次不再仅限于小腿,而是鼓荡了整个帐篷空间。然而帐篷的帆布却没有被吹动,就好像有一层膜将风困了起来,在帐篷的布与风的空间之间留下了那么一个间隙,让两边互不干扰。
“别说你从未听过格摩尔的名字。黑骑士佣兵团现在应该已经成为了这边前线的主力了吧?”迪欧不为所动,风吹起了他的衣服,吹飞了他的头发,却吹不动他的心。
“不过是一个只要花钱就能收买的佣兵团罢了。”帕洛哥不以为然,“哪怕现在重用了他们,也不过是一时的,对于德克人来说,他们自己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外来的人不可能一直占据重要的位置。”
“当然,你的分析没有错。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还留在博洛萨这里的原因。”迪欧并没有立即反驳,他甚至完全没有在意帕洛哥明显的挑衅,“但是,德克人真的能够撼动格摩尔吗?我可没有你那么乐观。我们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这个缝隙来想办法做一些事,但忽视格摩尔的实力却会成为奇米尼最大的危机。说得不客气一点,不要说奇米尼,就连德克,也早晚会成为黑骑士的囊中之物。”
“太夸张了!”帕洛哥摇头嗤笑,“实在没有必要把一个佣兵团看得那么严重。就连最有名的卡特兰佣兵团都没有这种本事,何况一个刚刚才开始出来混的小规模流浪集团。”
“帕洛哥。”莱利尔斯这一次肯定是站在迪欧这边的,我当然也是,因为我们都很清楚,格摩尔是什么人,黑骑士佣兵团的实质是什么,“你太小看格摩尔了。黑骑士佣兵团是相当可怕的。也许,总有一天,整个高兰大陆都需要联合起来,对抗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