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撕她衣裳用来包扎!
碧灵捂着衣裳,做出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杜安却是不肯饶她,一手解了被血浸湿的布条,望着她阴森森道:“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来!来你姥姥!要你来岂不是把小爷给看光了!
碧灵心里骂着,却是抬手从右边袖子撕下半截衣袖递过去,“看在你今儿表现还好的份上,小爷便再大方救你一次。”
杜安不接,眼神示意她上前替他包扎。
碧灵不情不愿的上前替他包扎,待拴好最后一根布条之时,忽的长呼了一口气。
这坑爷的日子,不知要何时才能结束。
杜安并不知她心中想法,整理妥当之后提起刚才仍在一旁的野兔褪了毛掏了内脏架在火上烘烤,待烤得金黄之后分了递给碧灵。
碧灵早已饿的前胸贴上后背,接过来也顾不得吃相一通大嚼。对面的杜安看的拧了眉毛,忍不住开口问道:“顾··你家人可曾亏待了你,怎的养出你这样不懂礼仪的女子。”
碧灵打了个响嗝,抬手一拂,“我族中人生性洒脱豪放,不比你们这般装模作样,人生在世,该吃吃,该喝喝,何必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眼前的碧灵,一张嘴巴周围沾满油腻,但眉眼之间竟奇异的有一丝宁静致远。
二人一时相对无话,待到各自吃饱喝足之后,碧灵便扯了些树叶做个相对舒适的叶子床,但还没等她躺上去,杜安已然大咧咧的躺了上去。
“先前说了要让你睡上高枕软床,这样的叶子窝就让我来睡就是了。”
杜安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大义凛然,好像他身上那些树叶是自己长了脚铺起来的。
“好啊,高枕软床在哪里?”碧灵惦着一只脚问,她心说杜安若是说不出所以然来,这一脚下去怎么也得踩得他哭爹喊娘。
杜安拍拍自己胸膛,“这儿呢,高枕,”又拍了拍自己肚腹处,“这儿,软床。”
杜安之意,碧灵可以靠着自己睡。
但碧玲听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但见她面色忽地一紧,抬脚照着杜安的小腿一踩,“这一路上耍弄小爷不少了吧,亏得小爷辛辛苦苦救下你。”
杜安闪得快,但仍是被她踩到一边肉上,一时疼的龇牙咧嘴,“嘶···爱睡不睡,反正我是不让。”
往日只知他毒舌腹黑,今日又增加了一样厚脸皮。
经过一日的劳累,碧灵已不耐再多话,又扯了些树叶铺好了躺下。她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正午。
神志清醒之后先是闻得一阵肉香,紧接着又听到身旁有人说话之声,睁眼看去,却见杜安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件深黑的衣裳套着,不远之处还站了两个穿着蓝衣的男子。
这两人是谁?
碧灵霍地起身,杜安听得声响回头望她,似笑非笑地道:“睡够了,再睡上半日可就天黑了。”
“他们是什么人?”碧灵指着两个蓝衣男子问。
“他们不是人。”杜安淡淡道。
碧灵一惊,“怎么不是人,有血有肉的还是鬼不成?”
说罢,就要上前去感受一下那二人是否还有体温,杜安忙叫住她,“不用看了,他二人就是死人。”
蓝衣两人组面色一紧,两腿一软跪了下去,“主子。”
杜安面色不动,伸手取下火上烤得金黄的野兔,“你吃不吃?”
碧灵一听有吃的,即刻就转移了视线。
杜安取了兔肉递给她,自己正取下一块正要放到嘴中,树林中忽地响起一阵脚步声。
蓝衣二人组面色一肃,望着杜安想问却又不敢问。
“看什么看,老子等了这几天就等来了你两,没别的人,养你们这么多人都是白养的,关键时候用不上。”杜安冷喝。
蓝衣二人组闻言,面色似有愧疚,但听到脚步声越靠越近,又满脸戒备的看着声响传来处。
碧灵也站起身子,伸头去瞧声响处。
“坐下,”杜安拉了她一把,高深莫测的笑,“不是什么野兽,是比野兽更讨人厌的东西。”
话音未落,林中传来“哈哈”一声大笑,紧接着走出一个身穿白衣锦袍的男子,年约二十五六,浓眉深眼,高鼻薄唇。
好一个林中美男,一点不比云珏查。
碧灵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看,杜安的神情却是突转深沉,望着那男子冷声喝问,“你来做什么?看老子笑话倒是来得快。”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声线之中似有一丝欢喜,“许久不见,杜老板。”
事情便是在那个正午的阳光下开始变化的,碧灵依然记得很清楚,那一日阳光从密林的缝隙中洒下来,落在顾景舟白腻的脸颊上。
他先是唤了杜安一声“杜老板”,紧接着又转头看她,笑得越发柔和,声线中有几不可察的温柔,“碧灵姑娘,可还走得动,若是走得累了,我顾景舟可以代劳。”
代劳?走路还能怎么代劳,碧灵想此处到就忍不住问了。
话一出口,首先收到的是杜安扫来的阴寒目光。
顾景舟也不答话,转了个身拍了拍后背。他这意思很明显,碧灵要是走不动抑或不想走了,顾景舟可以背上她。
碧灵顿时开心起来,从族里出来之后,这只怕是最舒心的一刻,相貌英俊的顾景舟趁着介绍自己的同时,还成功的献了殷勤。
所以,碧灵虽是头一次见他,但在内心里已积淀了少许好感。
但她终究没敢让顾景舟背,一来顾景舟虽然面容英俊,但于她来说终究是个陌生人,对待陌生人献殷勤,怎么也得保持理智。二来杜安在顾景舟出现之后,身上气息陡然一变,竟然在瞬间冷的让人牙齿打颤,她在杜安这等冻死人的目光之下,实在没胆子再多跨出一步。
顾景舟欣然接受眼前的一切,招呼一旁的蓝衣二人组速速离去,他会负责将杜安与碧灵安全送到京都。
蓝衣二人组却是不动,显然他们只能听命于杜安,杜安不吭声,他们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挪动一步。
顾景舟似是对此场景习以为常,对着身后的密林一阵比划,片刻之后又有人从密林里牵出三匹马来。
在密林中赶路,骑马总比步行更为理想。
顾景舟便是吃准了这点,招呼碧灵上马动身。
若说碧灵见了油光水滑的骏马在前半点不动心,那纯属装佯,但她秉着不抛弃队友单独行动的情况下犹犹豫豫的望向杜安。
但见杜安一张黑脸越发黑了,冷眼回望她就是不吭声。
本来觉得杜安的态度有所转变的碧灵,此时觉得杜安又变了,此时变得更加陌生了,往日他毒舌腹黑,却不会有露出这般让人心间打颤的神色。杜安这般神色,反倒是更像被夺了心爱之物的怨恨。
二人这般相望无话,顾景舟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只见他扯了缰绳望向两个蓝衣人,好意开口提醒,“知道你们主子气什么吗?你二人来寻他,本就知道他这一路都是靠步行走来的,也不知道贴心的备了马匹牵过来,此去还是得步行,这样一直走谁受得了。”
顿了顿,又道:“虽说你们主子在军营待了五年,但毕竟出生摆在那里,娇贵的少爷命。你们倒好,全然没把他照顾周全,莫说你们主子生气,我也是替他生气的,白白在杜家那么些年,竟是···”
“闭嘴。”杜安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他,“老子杜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顾老板来教训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是,是,顾某多言了,”顾景舟好脾气的笑着,拍了拍马匹又问,“怎么样,反正马都牵来了,不骑白不骑是吧。”
碧灵忙点头应和,可不是,不骑白不骑。
杜安从地上起身,冷眼扫了蓝衣二人组,喝道:“还不快滚,滚回去给老子候着,老子过两天回来发现再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非扒了你两的皮。”
蓝衣二人组听罢,运起轻功,跑的比兔子还快,惹得顾景舟更加欢快,张嘴便是“哈哈”两声大笑。
于是乎,杜安与碧灵二人便在顾景舟的周全照顾下,一路出了密林走上了大道。
碧灵瞧顾景舟带着他们走上大道,心中不由得就是一紧,她与杜安只有少数时间走在大道上,其他时间里皆是穿梭在密林中,想来是跟一路上跳出来的三波人有直接的关系。
杜安虽不肯明说,但他带着碧灵走在密林中,应就是为了避免被别人寻到踪迹,从而引发一系列麻烦事。
但顾景舟带着二人走上大道却是半点不急,也不知是已经安排好了,还是压根不知道这一路上发生的事。
碧灵觉得,此等关乎性命的大事,必须提醒一下顾景舟。于是她驱马上前到顾景舟身旁,试探着唤了一声,“顾···顾老板。”
“唤我景舟就是。”顾景舟转头笑答。
碧灵心头一颤,暗骂自己被顾景舟的皮相迷花了眼,顾景舟说话的语气以及说的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有诈才是。
哪有人会对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的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