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李朗确实没给她面子。
得意难免就要忘形,碧灵卸了人家一条手臂,兀自得意之际,剩下那三人不乐意了。拉起三角绳网,兜头就将她罩了进去。
要说她碧灵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会怕了这绳网,掏出腰间的匕首一阵乱舞。
奈何那织网的绳子似是不平常,左砍右宰愣是没能切开一道口子来。
莫非是金丝编的绳子不成?
碧灵一龇牙,金丝编的也得给它削断了。手起刀落间,身后李朗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
“嗯?你何时过来的?”碧灵心中微惊。
李朗一张脸背着光,却不知怎的让人觉得身前一寒。
“顾家不回信,只怕也没把你当回事儿,怪就怪你不知好歹。”李朗压低声音,一番言语还未落,又向前靠近了几步。
碧灵将将看清李朗的脸颊,却发现他的肩膀动了。
李朗本身并无功夫,碧灵本没把他放在眼中,只是此刻却不得不仔细看看身后抓了一根木帮的李朗。
“你要作甚?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嘛,有话好好说,监军大人莫激动,莫激动,激动伤身体···”碧灵一面赔着笑,一面不住的用眼角打量周围。
眼下自己被缠网中动弹不得,四周又都是些伸头看热闹之辈。
杜安这挨千刀的,怎就不就知道救她于水火。
李朗不再耽搁,举起手中木帮就是一下子。
碧灵眼见一条黑影袭来,使出吃奶的劲堪堪躲了一击。
哪成想,李朗另一只手上也抓了一根木帮,且这条木头比上一条来势更猛。
“李朗,你阴我。”碧灵不争气的闭了眼睛躲闪。
拉绳的三人一拧绳子,将她绊得一个趔趄,不偏不倚正正迎在木棒顶端。
“他奶奶的,吾命休矣···”碧灵说了半句,只觉项上人头一时间胀大了数倍,连带着那剧烈的疼痛也“嗖”的一下传到脚底。
周遭一片哗然,杜安此时方才惊觉不对,侧头就见碧灵已软巴巴睡在地上,身上还罩着一床绳子编织的“被子”。
打架对决,最忌分神。
杜安不但分了神,还不知怎的生出一丝不忍。
顾家小老鼠被打死了?
杜安心间一紧,拧着眉想要速速解决眼前的麻烦。
眼前的人邪性一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照着自己脖颈上一抹。
热血喷洒出来,溅了杜安满身。
饶是杜安身经百战,也不曾见到这般邪性的人。
打不过就得自己抹脖子?
也不知是哪个变态教的?
“你···”杜安一时琢磨不透,望着那人微微颤颤的身体不知作何反应。
偏偏那人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身体往前倾斜之际,忽地将手上的匕首塞到了杜安的手中。
杜安哪里肯接,抬脚将他踢出老远,那匕首借势也冲到了一旁。
周遭一干人等神情一窒,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杜大人杀人了?
李朗捡起匕首示意,“押运官杜安畏罪杀人,罪加一等,你等还不速速将他押下。”
拉着绳网的三人犹豫着,作势不敢上前。
杜安拧着眉,若有所思的盯着李朗。
正当众人以为他要暴起伤人之时,杜安两手一摊,“来吧,抓我吧。”
“还不快上。”李朗厉喝一声。
那三人小心翼翼,待到身前发现杜安真是没有抵抗的打算,这才解开绳网抽出绳子将他绑了个结实。
“虽不知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李朗踱步上前,凑到杜安耳旁,“但你杜安能盘算的,我李朗早就想到了,所以你若是指望你营中那杜三来救你,那恐怕是要失望了。”
杜安眸色突转深沉,“这一石多鸟的计谋,想必不是监军大人这样的榆木脑袋能想出来的。你家那老不死的倒是还没老糊涂。"
……
碧灵做了一个梦,梦里李朗不要脸的照着她的脑袋敲了一棍子。
好不知羞的李朗,待她寻了机会定是要去把这棍子敲回来!
恼怒从心间升起之时,碧灵渐渐恢复了清明。
她骂骂咧咧的坐起来,忽地感到身旁有怪异。定睛一看,只见眼前一片铁栏杆,墙角四周一片阴暗,自己竟是躺在一堆稻草上睡了这一宿。
梦里的事是真的?
碧灵摇了摇脑袋,想她碧灵这般聪明伶俐,又是个顶个的高手,李朗哪来的本事敢敲她的闷棍。
这般想着,撑着站了起来。
“哎呦,”碧灵一摸右侧脑门,手上一片干涸的血迹,“难道我真被李朗打了?”
她稳住心神想了片刻,又伸手将自己脑袋前前后后摸了一遍,紧接着抬起手凑到眼前仔仔细细的看。
“该死的李朗,看小爷不拔了你的皮。”
昨夜那梦中的情景并非虚幻,而她是真正被李朗敲了一棍子。
哦不,是敲了两棍,只是先前那一棍没打中。
她靠着铁栏杆站着,眼睛只盯墙壁上一道小窗。
心中隐隐有些着急,昔日只知道杜安与李朗不对盘,却没想到李朗过于阴毒,一出手就想要人性命。
可怜她一个无辜遭受了牵连,也不知杜安此时怎样了。
想到此处不由得哼了一声,杜安身在军营多年,想必李朗也不会让那么容易得手。既是杜安还在,她也不用愁出去的问题。
只等她出去,定要将李朗打得满地找牙。
碧灵站在牢门处气得牙痒,转身对着铁栏杆踹了一脚。
这一脚下去,忽地就听见“吱呀”一声。
被踹开了?
碧灵心中一喜,正要勾头下去看牢门之际,又传来一声“呵呵”的女子嬉笑声。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李榆雅拉着裙裾,步态小心翼翼,似是对监牢充满了嫌弃。
碧灵心中暗骂一声,恨不能现在就出去给这看热闹的李榆雅来一下。
“郡主小心,这监牢可比不得别处,弄脏了衣裳是小事,就怕沾了晦气。”李水跟在李榆雅身后,满眼的讥讽。
“打开。”李榆雅伸手一指牢门。
“这,”李水犹豫道:“这狐媚子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若是开了牢门,免不得让她扫了兴,郡主还是···”
碧灵恶狠狠的瞪着李水,好一个忠实的走狗。
李榆雅轻笑两声,“打开,她跑不了。"
李水应声开了牢门。
“你来作甚?瞧了小爷的笑话就不怕小爷出去杀你灭口。”碧灵故作狠厉,靠在牢门旁一副悠闲模样。
李榆雅闻言一笑,“你以为你还能出得去?”
“这还用问,我要是出不去,我夫君杜安岂不是要成鳏夫,就算我同意住这儿,杜安也是不会同意的。”碧灵面上带着一丝炫耀。
李榆雅神色一肃,“你以为我三哥为何平白无故的把你捉进来?”
“你三哥卑鄙无耻。”
李榆雅并不恼怒,反倒盈盈一笑,“我三哥与你无冤无仇,与你有仇的是我,是我要你进来的。”
“那又如何?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把小爷关在这里,你就有机会打杜安的主意了?想得倒美,你这么阴毒,你当杜安是傻子会选你?不像我,天生丽质,又是一副良善的心肠。”碧灵说着,抬手扶了扶头上散乱的发辫。
李榆雅冷笑一声,“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当日给你银两你不走,今日我便再送你一程。”
说罢,一掀裙摆就要转身离去。
碧灵反应极快,在二人转身之际,猛地将手伸了出去,罩着二人的后脑勺就是一拳。
李榆雅与里李水二人不及娇呼一声,双双倒地,正面砸在监牢的黝黑的地板上。
“兄债妹还,”碧灵揉揉手指关节,蹲身下来望着地上的两人,“李三哥欠了小爷两棍子,李水替你担了一下,倒是便宜你了。”
李榆雅打死也想不到碧灵竟是揣了这样的一颗肥胆,身在牢狱之内,还敢暴起伤人。
李榆雅晕了半响之后转醒,第一反应就是要杀了碧灵,但她起身之前忽地觉得自己鼻梁脆生生的疼。
这一摸差点没把她吓死,这一手的血从哪儿来?
难道是摔断了鼻梁?
李榆雅心头大惊,禁不止大叫一声,双手打颤着又往自己脸上抹去。
碧灵看的好笑,虽说她这一拳从后面打去,但她拿捏着力气,只想报了李朗的一棍之仇,并无毁李榆雅容貌的打算。
但李榆雅这般模样,是不是正好帮她一把?
“啧啧,”碧灵啧嘴惋惜,“好好一个美人儿,若是就这么摔断了鼻梁,别说杜安不要你,换了任何一个男的也不敢娶个塌鼻子的娘子。”
李榆雅呼声入耳,李水渐渐醒了过来。
但见李水痛呼一声,霍地爬起来,紧张的看着李榆雅,“郡主,郡主,你可还好?可有哪里不舒服?”
李榆雅转头,一脸的血把李水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巴。
李榆雅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都是碧灵这狐媚子害的!
当即起身扑到牢门前,一双眸子绽放出怨毒的寒光,“你这贱人赔我的脸来,你毁了我的脸,我让你五马分尸。”
说话间向前伸出手,势要抓了碧灵一通收拾。
碧灵躲得远远的,瞧着她一脸的鼻血,忍不住“噗嗤”一笑,“都说相由心生,你这恶毒的心肠还能生出怎么美丽的脸,没了就没了,我这是帮你表里如一。
李水见李榆雅让怒气冲了理智,忙上前一把抱住她,“郡主莫冲动,郡主,你莫急。”
李榆雅此时正在气头上,哪是她几句话能劝得住的,一把甩了李水的双臂,三步跨进牢门。
碧灵靠墙站着,一双小手别在身后,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但那眸中却有一些细碎的光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