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若是想要醉的话,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而已,而林景并不想要醉,他有意识,他不过是觉得心里有点苦闷,他突然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在没有遇到岑澜以前下班之后会做什么?
也是回去了之后面对着一室的清冷和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文件吗?林景走在昏暗的街道中,车子依旧是停在不远处的马路边上,林景坐在街边的椅上,低垂着脑袋,浓密的刘海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也关闭了窥探他心底的机会,只留给那个叫岑澜的远在天边的女人,可是她不要。
她不要啊,“林景,你给的她都不要!”林景要用多少意志力才克制自己去找她,明明是自己说的不要岑澜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可是这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个牢笼?
林景听见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并不想要去理会,“林景。”南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南颜是下了飞机之后就直接来找林景了,去了他的家里,又去了公司,最后打电话给司机,知道他在这里,又匆匆奔赴了过来。
林景的手顿了一下,咧嘴一笑,“你回来了。”
“林景,我给你定了两个小时后去伦敦的机票。”南颜严肃地说道。
林景笑了一下,“我最近可没有出差的计划。”
南颜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林景这幅自甘堕落的样子,就替岑澜感到不值,“你不是想要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你吗?”
林景缓缓地抬起头,眼神清明,又仿佛是一点都没有醉,看着南颜,突然笑了起来,“南颜,我跟岑澜玩完了,结束了,你把我当兄弟,就别把她的事情告诉我,我也不想要知道。”说着就要站起来离开。
南颜拉住了林景的手腕,“岑澜,想起来了。”他敏锐地感觉到林景身子一僵,“去不去随便你。”说着把机票和写着岑澜住址的纸条往他的怀里一塞,大步离开不带一点犹豫。
林景下意识地接过了他给的机票,“你说什么?”可是声音太过虚浮,飘散在空气中,被风一吹,就散了。
岑澜觉得大脑有点涨涨的,从在校门口碰见沈正卿开始就觉得整个人说不出的不舒服,沈正卿的话还在大脑中盘旋,“那你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他为什么要她原谅,凭什么自己就要原谅呢?
岑澜走出了校门口好一会儿,才停下脚步,来到了当地的手机营业的地方,换了一张电话卡,觉得生活似乎真的跟国内的一切切去了联系。
岑澜熟悉了一下从学校到家里的公交线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上次超市买来的一大堆食材倒是都放在冰箱里面一直都没有烧过。这个时候难得来了兴致,岑澜打开了冰箱,小时候在乡下的时候,到了初中的时候,自己都会选择回到家来吃午饭,有时候母亲忙,所以都是要自己煮的。
岑澜的烹饪水平可以说是还过得去,简单的养活自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岑澜把冰箱里面的花椰菜和虾仁都拿了出来,简单地做了两个菜,就着白饭解决了一顿午饭。
因为怀孕的缘故,最近身子总是特别容易犯困,就比如现在已经有点开始打哈欠了,岑澜走向了阁楼,打开了天窗,让天光自然地透了进来,照在整个小小的阁楼间,岑澜枕着手臂,看着一方天地,“慕北,我现在的生活和你当初设想的一样的吗?慕北,我现在过得很好,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照顾地很好,很多事情,都要体验了才发现原来我们自己真的可以做到。”
岑澜混混沌沌地想了很多,最后不知不觉地沉沉地睡了过去。
岑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头顶亮晃晃的光,她起身,觉得身子更加困倦了,好想要这样一直躺下去,看了一眼旁边钟上挂着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三个多钟头了。
坐落在伦敦市中心的特拉法尔加广场已经成为了伦敦一个著名的景点,以前林景的办公室总是会放有基本地理杂志,岑澜呆在办公室觉得无趣的时候,总是会打发时间似地拿出一本杂志翻看着。
岑澜记得其中有一章就是讲述伦敦的特拉法尔加广场的,那里曾经被称为“鸽子广场”,广场的鸽子最多的时候多大好几万只,“林景,以前我只有在电影里面看到过鸽子在广场上飞,现实中倒是都看不见,我们去这里吧。”
林景会在百忙之中偶尔投起一眼,“嗯,但是那里现在也没有鸽子了。”
“怎么会呢?这里写着有好几万只的啊。你不想要带我去就直说嘛,干嘛扫我兴。”
“原来这里真的早就没有一只鸽子了。”岑澜走在广场的外沿,早在几年前,政府因为要解决这么多鸽子带来的安全和卫生问题,有组织有规模地把这些鸽子都驱散干净了,也不准在广场上有贩卖鸽子食物的摊贩,所以现在的特拉法尔加广场是已经看不到鸽子的存在了,原来林景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自己到底是再也看不见鸽子了。广场上没有鸽子,而岑澜的身边如今也没有林景。
岑澜坐在广场的椅子上,从背后拿出了一本素描本,这个时候的阳光很好,好到让岑澜有点不相信会出现在伦敦,也许是因为前几天的阴雨绵绵的天气让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岑澜拿出了一支铅笔,在大学的时候虽然选择的是英语专业,但是因为兴趣的关系倒是蹭了几堂美术的课程,后来进了岑家之后,倒是对于这个兴趣一直坚持下来了。
一个少女恬静地坐在广场的椅子上,抬起头的时候会轻微地皱起眉头,也许是因为日头太过猛烈了,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来,随后细细观察,再低下头,用铅笔勾勒在纸上,偶尔会拿起笔抵着唇边,再低下头勾勒,目之所至,皆是纸上景。
沈正卿远远地看着岑澜,岑澜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质长裙,阳光细碎地洒在衣服上,仿佛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整个人仿佛会发光一般地耀眼。
为什么这么执着,从一开始接近明明是有目的的,可是现在呢?反而处于被动的人是自己,为什么在知道了她来到了伦敦之后,立马就从法国赶过来?难道真的是为了再次利用她来达到扳倒林景的目的?
也许从她第一次帮着自己捡起东西的时候,也许是她第一次对着自己流露出了怜悯的时候,也许是她第一次惊慌有些意外地接过了自己玫瑰花的时候。
“画好了。”一个暗哑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正卿的回忆,沈正卿点头,拿出钱包付钱,“不用这么多。”那个画家显然被沈正卿的大方给吓到了。
“她值得。”
岑澜看到了沈正卿,但是淡漠地移开了视线,沈正卿推着轮椅上前,岑澜没有站起身离开,反而仍然是细致地画着眼前的画,好久没有动笔了,都有些生疏了,岑澜有些泄气,也许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不喜的人,怎么都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画画了。
“沈正卿,我原谅你了。”岑澜突然看着远方的云卷云舒说道。
沈正卿的手抓着轮椅一顿,眼神出现了一丝狂喜,但是随即明白了她所说的原谅意味着什么,眼神又是陷入了一片幽深。
“所以,你不用再费心机出现在我的面前,就这样吧。”岑澜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以为我一直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为了所谓的一个原谅吗?”沈正卿冷笑说道。
岑澜皱眉,“难道不是吗?若是不是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沈正卿转过头,“江容在狱中自杀了。”
“什么?”岑澜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江容自杀了?”
沈正卿点点头。
“不可能。”岑澜下意识地摇头。
“这件事情国内不会报道出来。”沈正卿说道,“这件事我会帮你压住。”岑澜知道若是新闻铺天盖地爆出来江容自杀的消息,对于岑氏是多么严重的打击可想而知,沈正卿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那江家呢?”岑澜问道。“江家跟江容本来就是貌合神离,江容的败诉让江家早就抬不起头来,所以这件事巴不得压着,渐渐但却大众的记忆,但是岑鸾倒是一个不好对付的。”
“岑鸾,岑鸾,你到底想要怎么做?”岑澜突然紧张地开口。
“岑澜,你看你的心还是这么软,即使岑鸾做过这么多伤害你的事情。”沈正卿笑着说道,明明是在笑,但是这眼底的笑意却是冰冷的,一抹算计萦绕心头。
“你想要做什么?”岑澜追问道。沈正卿望着岑澜的眼睛,瞳孔中映着一个小小的人影,那是自己。
沈正卿突然勾唇一笑,“你说她现在走投无路了会怎么做?谁能够有这么大的能力,而谁现在对岑氏也是同样怀着敌意?”
岑澜手中的画架突然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面上,电光火石间,一个人影闪过,林景。
“可惜我不能够帮你捡起。”沈正卿说着话的时候表情黯淡,一股哀愁淡淡地在身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