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佳高傲地挺直她优美的颈项辩驳道:“老婆刚死他就想另娶新人,不是无情无义的老鳏夫又是什么?妈,你别拦着我,我就是要嚷出来让他听见,自己不要脸就别怕人家说话难听……”
尤夫人着急地呵斥女儿:“又胡说!蓝山今年二十九,三十都不到,怎么就老了?再说他是离异的,前妻又没死,怎么会是鳏夫呢!要说无情无义,那也是他老婆。是他老婆先出轨后又跟着奸夫跑了的,你可不能把这顶无情无义的大帽子混扣到他的头上。”
“不是鳏夫那也是个被人穿过不要了的旧鞋子!他要是好,他老婆怎么会跟着人家跑呢!”
尤佳一屁股坐到床上,拉住母亲的衣裙哀告:“妈,你看看我,我今年才二十一岁,鲜花一般的年纪,你再看看女儿的脸,神仙都羡慕的样貌,怎么能嫁给一个二婚的老男人?
“你说的那个蓝山,他都二十九了,啃也啃不动了,你执意把我嫁过去,也不怕蹦掉你女儿的糯米细牙!妈,光想想我就害怕,我真不愿意跟他!”
尤夫人“噗嗤”一笑:“还没嫁过去呢,就想着咬人家。快改改你这张嘴就来的毛病吧!一个姑娘,说话这么露骨,你有点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好吗?”
“我偏不改,蓝山看不上我不要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嫁给他!妈——亨利不好吗?年轻、帅气——”尤佳噘起殷红的小嘴,拉扯着母亲的胳膊扭起麻花。
一听亨利的名字,尤夫人的脸色登时变了。
她生硬地打断女儿历数亨利优点的话,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就是让你嫁给瘸子、瞎子,也不会把你嫁给他,你以后想都别想那个畜生了。”
尤佳满腹委屈几乎要哭出声来:“妈,亨利怎么你了?你为什么要说他是个畜生?”
尤夫人斜了女儿瞬间灰暗的脸色一眼,攥紧双拳阴沉下脸,咬牙切齿地道:“好!我今天就告诉你原因,也好教你早早儿地死心。据我这些年搜集到的信息表明,你爸爸就是被他父子联手害死的。”
尤佳再次尖叫起来:“不可能!”
尤夫人冷冷地说:“事实胜于雄辩!回头我给你看资料。”
……
蓝山坐在尤家的客厅里喝着咖啡,不加糖的蓝山咖啡略微有点苦,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一个无情无义的老鳏夫!”房间里未婚妻刻薄尖利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蓝山又喝了一口咖啡,任由它的苦味在内脏里漫延……
二十四岁那年,从小被誉为神童的蓝山就顺利拿下了硕士学位。高高兴兴回到家,母亲就命他来M国接回他的姨母尤夫人跟表妹尤佳。
结果,他到了M国,一出飞机场就遭遇了萧金莲。
那时候的金莲看上去一脸清纯,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梨花带雨地拉住他的胳膊哀告:“先生,救命!”
异国他乡遇到华人姑娘哭哭啼啼地求助,蓝山内心顿时升起一股*豪迈的民族义气。
他二话不说就把她带上了刚刚拦下的出租车,飞快地逃离了飞机场。
萧金莲告诉他,她是F市人,是被拐骗来M国的,昨夜,她把那个买主灌醉逃了出来,可身无分文回不了国,也回不了家。
想向人求救,奈何语种不同,她在飞机场转了一宿,见到本国人就上前搭讪,希望能得到帮助。
可她求告的人都用看怪胎的眼光看着她,仿佛她就是一颗传染性极强的病毒。
金莲心灰意冷,她对自己说:“我再尝试最后一次,如果还遇不到肯出手帮助我的人,我就跟《魂断蓝桥》里的玛拉一样投身车流,把年轻的生命留在异国他乡。”
想到自己不到二十岁就要走绝路,她心痛不已。
然而当她满脸是泪地拉住蓝山的时候,他竟然没有跟前面遇到的人那样嫌恶地摔开她的手。
为了尽快带金莲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蓝山放下了来M的目的,果断终止了此次的M国之行。
没想到把金莲平安带回中国,她却死活不肯回自己的家。她说自己已经怀孕了,就这么回去他爸会打死她的。
金莲求蓝山好人做到底,请他陪自己先去打胎。
胎倒是顺利地打了,可金莲从手术台上下来后,虚弱的连路都走不了了。
看样子,人现在是送不回去了。蓝山没有办法,只好把她带回了自己家让她先修养一段时间再说。
蓝山回家跟母亲一说,母亲虽然不太高兴,可也勉强同意了。
金莲在他们家一住就是半个多月,蓝山的母亲见她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催促儿子赶紧把人送走。
蓝山来找金莲商议送她回家的事宜,金莲很痛快地答应了,二人讲好明天一早就走。
那天晚上,金莲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丰富的酒菜,苦笑着说是借局答谢蓝山母子对自己多日来的照顾,还说来生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也要报答他们的大恩。
蓝山当时没明白金莲所说来生报答的含义,只是连说着“不敢当,不敢当”饮尽了杯中酒。
可第二天,当他久久敲不开金莲所住的客房门时,才恍然惊觉金莲昨夜的话里有话。
果然,门撞开后,蓝山发现金莲割腕了。
床头的血书上写着:“我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你了,离开你我生无可恋。永别了,亲爱的蓝山!”
辛辛苦苦把她带回国,为的是救她一命,蓝山怎可能叫她永别?
紧急送医后,金莲被从死亡线上拖了回来。
只是,从那以后她就像502胶粘在了蓝山身上……
高智商的神童蓝山情商却低得吓人,金莲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拿下了。
他试探着跟家里的长辈提出要娶金莲,听了他的荒唐要求,不止叔叔坚决反对,连母亲也气病了,她愤怒地把他俩赶出了家门。
蓝山带着金莲离开了家,跟朋友借了几万块钱开起了咖啡馆。
那时候,B市的咖啡馆还不多,他的生意不错,不到两年的时间,蓝山不仅还清了欠朋友的钱款,还高价买下了咖啡馆旁边的几家小店,装修后又开了一家生意红火的飘香西餐厅。
日子越过越好,金莲也不再如以前安分,她开始出入酒吧舞厅。
蓝山是个传统的人,有时候难免会抱怨她半夜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可金莲压根听不进去。
欲望无上限,她动不动就借着酒劲儿把蓝山从被窝里掀出来,逼他半夜陪自己看她搜罗回来的毛片,还要他像碟片里的男人那样跟她办事儿。
蓝山每次都恶心得不行,他不明白自己的老婆怎么会变得如此荒唐。为了避开金莲的过分要求,他开始留宿咖啡馆或者西餐厅。
那段时间,蓝山在西餐厅里注意到了打工的学生——陈轩,陈轩是单纯明快的,就像当年在M国时初见的金莲。
蓝山不喜欢灯红酒绿的夜生活,老婆出去嗨得时候,他就待在店里跟员工聊聊家常打发时光。
他留意到工作之余的陈轩总是抱着书本,不是学英语就是学德语。恰好他的德语跟英语都讲得很溜儿,就试探着用外语跟陈轩对了对话。
没想到陈轩竟然被他正宗的口语征服了。她两眼放光,看着他就像贪婪的人望着黄灿灿的金子。
之后,陈轩一有空闲就跑上去找他练习口语,两人在学习中熟悉了对方。蓝山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跟陈轩谈论学问,而跟老婆金莲的交流却越来越少了。
不过他们夫妻二人各有各的业余兴趣,日子倒也过得下去。如果不是出了那次意外,也许他俩还在相安无事地生活着呢!
那天,蓝山答应陈轩给她找几本原版的外国名著,就在下班后开车回了几天没回的家。
夜深了,他怕影响金莲休息,就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家门。走进黑暗的客厅蓝山就摩挲着要开灯,此时,卧室里突然传出金莲的尖叫。
蓝山吓了一跳,刚要出声发问,熟料金莲的叫声未落,卧室里又传出一个陌生男人气喘吁吁地问话:“怎么样?舒服吧!”
“嗯嗯!舒服!就照这样儿——再来!嗯!啊——”金莲熟悉的*声像警笛一样响起,几乎刺穿蓝山的耳膜。
他缓缓转过头,望向他们夫妻的寝室,房门没有关严实,里面橘黄的灯光透过门缝儿射了出来。
血冲头顶,蓝山颤抖起来,他握紧拳头直对着寝室走过去……
“我的宝贝比你家爷们儿的好吧?”
“那是!我那口子的玩意儿跟你的简直没法比,他那就是一个小蚕蛹,拥有你这大家伙的才是真男人!你这东西得有尺把长吧?爽!够劲儿!今儿痛快,那个,这家伙儿还能再战一轮吗?”
“那还用说,再来两轮,我的金枪也不会倒……”
“原来这才是金莲的真面目!哦,我终于明白了,她不应该叫萧金莲,她是肖金莲,不!她比潘金莲还要*!”卧室里的污言秽语越说越过份,蓝山的怒火却奇异地熄灭了。
他轻轻退回客厅,悄悄打开录音机。
寝室里不时传来或高亢或激昂的疯言浪语,蓝山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再去听,他在黑暗中默默地过了五分钟,关掉录音机,取出磁带,打开房门,跟回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