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了跟金莲结婚,蓝山被赶出家门,屈指算来,他已经有五年多没有回家看看长辈了。
不是他不想回家,而是母亲跟叔叔都放出话来,只要他还跟金莲在一起,家里就不欢迎他们夫妇。
蓝山当时还乐观地想,“过一段时间长辈们自然会消气,等他们消了气,我们也就可以回去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跟叔叔没有一个向他们妥协的。
他当初也曾期盼过,如果金莲能生个一男半女,那么家里的老人看在孙子或者孙女的份上总会接受他们夫妇的。
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依旧是骨感的。跟金莲结婚四年多了,她光滑的肚皮就一直没鼓起来过。
到如今,既然金莲亵渎了他们的感情,那么这份有名无实的婚姻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抓到妻子出轨后的蓝山考虑了好久,才跟金莲提出离婚。
金莲坚决不同意,蓝山就请她静静听了几分钟他手里的磁带录音。
听到自己与别人欢爱时发出的羞人声音,金莲知道东窗事发了。
她马上一改之前的强硬态度,转而哭泣着求蓝山原谅,金莲说自己就办了这一次糊涂事儿,而且她已经有孕了,并指天发誓是他的,希望做丈夫的能放过她这一次。
蓝山是懂律法的知识分子,他明白国家对孕期妇女有保护政策,虽然也对金莲怀了自己骨肉之话的真实性持疑,可他还是同意暂时搁浅离婚事宜,夫妇二人讲好,一切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
不过,他们商议好的事情,并没有等到金莲随口捏造出的孩子生下来就戏剧化地结束了。
就在陈轩离开飘香西餐厅以后,金莲弄了一出大的。
因为蓝山再也没回过他们的家,或许金莲想出去借种以渡此厄,也或许是她又耐不住寂寞了,总之她又故态复萌溜去了夜店,然而这次她很不幸,竟然被扫黄小分队给扫去了。
适逢严打,金莲这事儿整得动静挺大,报纸登了,还上了电视新闻。
蓝山带齐离婚需要的证件,冷着脸把她从当地派出所赎出来,没有回家,两人直接去了民政局。
虽然新闻没有实名报道,可金莲还是觉得没脸再在B市待下去了,她回来收拾收拾衣物,很快就跟着一个白人老外去了海外。
蓝山结束了他的第一段婚姻,羞愧地返回近六年没有回过的家。
进门才知道,他母亲病了。
为了安抚生病的母亲,自责的蓝山同意尽快去M国把姨母跟表妹接回来。
那时他还不知道,他要接回的表妹尤佳就是母亲为他选好的未婚妻。
听了尤佳骂自己的话,他苦笑起来:“我还真是不受女人待见啊!”
蓝山取出随身携带的钢笔,从台历的记事页上撕下一张纸留了几个字,压在咖啡杯下,没打招呼就离开了。
等尤夫人终于把女儿装扮好,从尤佳闺房把她拖至客厅的时候,蓝山早就不见人影了。
“小山,小山!”尤夫人着急地喊着四下里寻找蓝山踪迹的时候,眼尖的尤佳发现了压在茶几子上的那纸留言条。
聪明的小姑娘拿起来一看,什么都明白了。
“妈,你还是别找了!蓝山表哥已经走了!这是他留的,给——”尤佳毫不在意地把纸条递给母亲。
“什么?走了?为什么?”尤夫人急急火火地问。
尤佳一努嘴儿:“他留了话儿,妈自己看吧!读读你就知道原因了。”
尤夫人抓过纸片迅速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强扭的瓜不甜!姨妈,我先走了,未及面辞,请见谅。蓝山,即日。”
看完蓝山的留言,尤夫人狠狠地剜了女儿一眼,生气地说:“都是你,一定是你吵吵嚷嚷的难听话叫他听见了。”
尤佳不服气地嘟哝:“听见就听见,走了正好!反正……”
一句话未完,尤佳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
“啊!妈,你怎么能打我呢?”尤佳不敢置信地抚着火辣辣生疼的左脸庞问。
尤夫人眼眶发红,怒斥道:“我怎么不能?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低三下四给你二姨说了多少好话她才答应你跟蓝山的婚事。没想到你这么不懂事,放着一个好端端的金主不嫁,反而刻薄挖苦人家,胡说八道把人给气跑了。”
尤佳的眼泪突然模糊了视线:“妈,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尤夫人怒气冲冲:“外人?蓝山是我外甥,是你表哥,怎么就成外人了?”
“表哥?哼!他又不是我二姨亲生自养的,为了一个从没见过面的挂名外甥……”
“啪!”尤夫人又给了尤佳一巴掌,颤抖着身体喊,“闭嘴!这混话要是再叫我听见,小心我打死你!”
看尤夫人的手还高举着,尤佳放声大哭:“妈——你又打我!你还是我亲妈吗?你打,打死我算了!呜呜呜……”
尤夫人一愣:“我——”
“打吧,打吧,打死我吧,你不是我亲妈!”尤佳看母亲愣神儿的空儿,捂着脸呜呜哭着跑了出去。
看尤佳哭喊着跑了,尤夫人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嘴里喃喃着,“我当然不是你亲妈,亲妈怎么会打你呢?”
尤佳摔门跑了,尤夫人把连打了女儿两巴掌的手拉倒自己眼前看了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我怎么也学会打孩子了呢!”
从没挨过打的尤佳愤怒地跑去了海边,她踢掉脚上的鞋子,直直走进微凉的浅水里,踢打着一晃一晃的海水伤心。
她不明白这个蓝山有什么好,母亲为了他竟然重打了自己,还连打了两次。
“尤佳!尤佳!尤佳——你不会游泳,离水远一点!”尤夫人不放心闺女,终于追了出来。
听见母亲的呼喊,尤佳更加生气,她回过头冲动地大叫:“你不是说要打死我吗?不劳你动手了,我自己解决!”
“尤佳!尤佳!回来——”远远缀在后面的尤夫人见女儿向着大海不退反进,吓坏了,她左右环视着尤佳附近稀稀拉拉的游人,慌张地嘶喊着哀求,“求求你们快拉住我女儿,不要叫她跳海!”
听见尤夫人的话,有几个人还真的向着尤佳跑来。
尤佳原本就是吓吓母亲,见有人阻止,她更来劲儿了。
为了躲开试图捉她的人,她跳跃着极力向海里跑去……
尽管入水后让她的前行速度减慢了不少,可她还是在被捉到前跑进了漫腰的水里,为了避开左右和后边同时伸向她的手,她一咬牙扑入了刚刚涌过来的一波浪花里。
好客的大海立刻献上它的丰富资源,热情地请她畅饮天然的“紫菜汤”。
带着海藻味的咸水一次又一次地灌进尤佳的口腔,等她从水里再次冒出头,她的脚已经踩不到地面了。
“阿酩!救我!”望着又一波际天而来的玉城雪岭,尤佳恐惧地对着游到自己身边的男人尖叫起来。
叫声未歇,她人已经不见了……
这几位出手捕捉尤佳的游人中有一个正是我们的老熟人,他就是蓝山。
蓝山苦笑着离开姨妈家,信腿来到了海边,他在海边反思咀嚼尤佳控诉自己的话。
对那句把自己定义为“没有情义的老鳏夫”,他觉得尤佳至少说对了三分之二。
对于金莲来说,自己确实没有情义,因为与妻子离异是他期盼已久的事情;蓝山到年就三十了,与二十一岁的尤佳表妹比,自己也真的是老了。
所以,除了鳏夫有待考究,自己确实如表妹所言又老又没有情义。
蓝山在反思,金莲的不忠与自己的放任不管有相当大的关系。
自己当年意气用事,背弃家庭,仓促跟金莲结合后他就后悔了,因为婚后他才感觉到自己并不爱金莲。
成亲不到半年,蓝山就渐渐发现金莲并不像她起初表现出来的那么清纯。
因为金莲不喜欢下厨房,她说油烟催女人早老;金莲也不喜欢自己进书房,说书呆子缺少情调。
对于自己来说,这些都没关系。
她不喜欢做饭,自己喜欢就好;她不喜欢他进书房变成书呆子,他就尽量避开她的眼睛待在咖啡厅里读书。
金莲喜欢打扮,说不爱打扮的女人都是懒女人;金莲还喜欢交际,她说懂外交的女人才是真正有魄力的女人。
“女为悦已者容嘛!”爱打扮他支持,反正财政大权也是握在她手里的,自己不支持也不起丝毫作用。
只是她迷恋欢场的旖旎,频繁地出入酒吧舞厅就是金莲所谓的交际吗?这一点他不敢苟同,起初,他说过她几次,可她置若罔闻,依然故我,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以上种种,他都可以忍受,最让他忍受不了的是另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那就是夫妻生活。
金莲无疑是一个妖冶的熟女。她对性的要求格外强烈,每天花样百出,弄得他狼狈不堪。
蓝山想,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选择逃避,而是对她的特殊嗜好加以好好引导,也许金莲就不会欲求不满偷偷出轨,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新闻轰炸,最后把他们的婚姻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扪心自问,金莲就是由于自己的放任不管才走偏了的,如此想来,他还真确如尤佳所说的,是个无情无义之人那!
蓝山在海边来回漫步着,为自己没有一个大海般宽阔的心胸而喟叹。他沉浸在对自己的深刻反省中,所以经过尤佳身边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个黯然伤心的女孩。
直到听姨妈高声呼救,他才搞明白,原来自己的未婚妻就要在他身后不足百米的地方投海自杀了。
“难道她是宁死也不肯嫁给我?”蓝山琢磨着,快速返身往回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