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佳看蓝山只是微微颔首,自己刚刚所讲貌似天方夜谭的故事,似乎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惊讶,这反倒让她奇怪起来:“表哥,你怎么毫不意外啊!难不成你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蓝山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尤佳越发着急起来:“表哥,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知道不?”
蓝山轻声回答:“知道一点儿,但是不多。”
“那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吧!”看蓝山沉默不语,尤佳拉拉他的衣袖催促,“快点说嘛!表哥——”
望着表妹恳切地目光,蓝山想了想,才谨慎地开口:“你不是我的亲表妹,这一点我能感觉得到。中国婚姻法明确规定: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我们的母亲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以她们的学识,断然不会无视近亲影响后代健康的科学论而冒然为我们约婚。所以,我猜你不是……”
尤佳激动地说:“可我妈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还说你是二姨收养的……”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挽回道,“明白了,我妈是想隐瞒我的身世才故意撒谎骗我的。我真傻啊,你怎么可能不是二姨亲生的呢!不过,我们的婚姻约定——能不能——”尤佳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对蓝山提出拒婚的要求才比较婉转。
聪明的蓝山看见尤佳提到他们的婚约时,望着自己的目光开始躲闪,措辞也闪烁其词,料定她是要悔婚了。
唉,此佳人也与我无缘啊!他暗叹一口气,假做大度地微笑着说:“佳佳有话就直说吧,跟表哥不用客气!”
“表哥——”
这几天,蓝山对她如何,尤佳也不是不知道。凭着美丽女人的敏锐警觉,她早就感知到对方喜欢自己、并在尽一切努力处处讨好自己了。
被人喜欢是一种幸福,这一路行来,她也默认了蓝山未婚妻的新身份。此时,她突然要悔婚,蓝山马上给她来了一个大开门,尤佳反倒不好意思开口了。
见表妹两手紧握,俯低臻首,沉默不语,蓝山索性打开天窗,直接问道:“佳佳不喜欢我,要取消咱俩突如其来的婚约,对吗?”
“不,不是表哥说的那样!”尤佳赶紧搓搓手,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不喜欢表哥,只是我——之前早就有男朋友了。”
“啊哦——”蓝山想到死了的亨利,略微松了一口气。他坐直身子,故意用调侃地语气说道,“佳佳之前的男朋友是谁?说说给表哥听听,如果你们之间有真情,我决不学马文才棒打鸳鸯。”
难道表哥并不像我感觉到的那样喜欢我?我在他心里就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
尤佳有些失望,她抬起头,望着蓝山,不确定地问:“表哥说得都是真心的?”
从尤佳的眼神里,蓝山迅速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失望,心中暗暗好笑:小东西,竟然试探我,幸亏我没有上当!
蓝山忍着笑,使劲点点头:“都是真心的!表哥是不会骗你的。”
尤佳垂下长睫毛,噘了噘性感的红樱嘴,道:“那是十几年前的约定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遵守。”
蓝山收敛笑意:“他不是——佳佳,你说的那个他是阿明?”
“你怎么知道阿酩的?”尤佳惊讶地抬起头。
蓝山垂下眼睛,闷闷地说:“你在溺水时喊他来救你呢!”
尤佳看看蓝山突然变灰了的脸色,忐忑不安地说:“他叫栗酩,是我父母收养在家跟我一块长大的孩子。”
“栗酩?”蓝山抬起头,眼里闪闪发光,“佳佳,你的胞姐名叫陈轩吧?”
……
“阿酩,你给我出来!”陈轩一回家,扔下包就怒冲冲地喊栗酩。
茹花从卧室里走出来问:“进门就风风火火地喊你弟弟,又怎么啦?”
“娘,你别管!这小子欠揍!栗酩,你给我出来——”陈轩绕开母亲,要去栗酩的房间寻人。
“阿酩下去打酱油了!”茹花拉住女儿问,“出什么事了?你先跟我说说。”
陈轩扶茹花坐到沙发上,说:“娘,我告诉你也可以,不过,这回你可不能再袒护他。”
“中!”茹花痛快地回答。
见母亲答应了,陈轩就对她抱怨道:“娘,因为阿酩,我闺蜜,哦,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汤美,今天跑我那儿大哭了一场。”
“汤美?就是上次来咱家找你和阿酩玩的那个闺女?”
“对!就是她。”
“那女孩子长得好,比你都俊。哦,我记得她是跟她弟弟阿旺一起来的。她那弟弟跟阿酩差不多大,走个路还孩子似的蹦蹦哒哒地,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省心的,一点儿不稳重,比咱家阿酩可差远了。你说那个阿旺,他一个男孩子,还留那么长的头发,不男不女的,谁能看得惯?还有他身上穿的,奇形怪状,花里胡哨的,打眼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茹花长篇大论絮絮叨叨地批评了汤旺一顿,才想起问正事,“对了,你刚说那女孩找你哭,为什么啊?不会是阿酩怎么着她了吧?”
陈轩不高兴地说:“娘!汤美喜欢阿酩,可阿酩一直不摆人家。”
茹花眼皮一耷拉,蛮不讲理地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阿酩不喜欢她那也不怨他。她找你哭什么?”
“娘——”陈轩扯着长声喊了一句娘,满脸不高兴地说:“你就知道偏袒他。阿酩不喜欢汤美我不恼,可他不该跟人家乱说。”
茹花一撩眼皮,问:“阿酩乱说什么了?”
“他说他喜欢成熟的女人,就像——”陈轩看了看母亲,突然闭口不言了。
茹花见闺女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就问道:“怎么不说了?就像什么?”
陈轩一跺脚,“嗐,他胡吣的。娘别问了,听了脏你的耳朵,我不跟你说了,回头跟他单独算账!”
“婶婶,开下门!我回来了。”阿酩懒洋洋地声音在门外响起。
茹花狐疑地望了望闺女,走去给栗酩打开房门。
……
一家三口安静地吃过晚饭,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剧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天,栗酩就殷勤地服侍茹花上床了。
陈轩一声不吭地冷眼旁观,果然发现了栗酩的一些不正常。
他伺候母亲的动作不是恭敬,而是亲昵。
“亲昵”二字,若是发生在亲母子或者亲母女之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栗酩只是母亲的养子,他那般对待她似乎有点那啥了。
陈轩决定必须马上找栗酩好好谈一谈了。她在客厅里等了半天,他才蹑手蹑脚地从茹花房里走出来。
“阿酩,过来坐坐,我们说说话吧!”陈轩尽量平静地邀请栗酩。
栗酩轻轻地合上茹花的房门,走过来,压低声音道:“不趴你的电脑上忙活了?今儿怎么有空闲?嘿嘿,大部长要跟咱小老百姓瞎白话,小人有点受宠若惊啊!”
“正经点吧!我有话问你。坐——”陈轩拍拍身边的沙发,一本正经地说。
“好话还是孬话?好话我就离你近点,孬话嘛,我还是跟你保持一段安全距离比较明智。咦,你干嘛那么严肃?我最近可没再敲诈小童姐夫……”栗酩嬉皮笑脸地坐下来,故意跟陈轩中间留了一个人的距离。
“严肃点,别嬉皮笑脸的!”
栗酩最不爱听陈轩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跟他谈话了,他翘起二郎腿,不耐烦地道:“哟,你少跟我摆你部长的臭架子,这是在家里,我也不是你的手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麻利点!”
陈轩像法官一样冷着脸问:“你今天跟阿美说那话什么意思?”
“什么话?我今天跟她说得话多了,你问哪一句?”栗酩吊儿郎当满不在乎地说。
陈轩眨眨眼:“就是你喜欢谁那句。”
“哦,那句啊!有问题吗?”栗酩毫不脸红。
陈轩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问:“你是说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再说一遍,我——就——喜欢——婶婶!”栗酩仰起头,一字一顿,从胸腔里吐出这句藏了多年的真心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