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酩见靠在自己怀里的婶婶手捂胸口,脸色煞白,估计她的老陈病又犯了。
他看看急红了眼的阿轩,暗暗琢磨:这叔叔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不行!看婶婶这次比以往发作得还要厉害,得赶紧送医院了!
栗酩边想边把婶婶轻轻放平在炕上,让阿轩照看着,他自己三五步跑到邻居家,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意思就是让他们告知阿轩爹他们的去向。
然后,他又从村里匆匆找了一辆三轮车,与阿轩一起把阿轩娘送去了市医院。
到了医院,栗酩把婶婶直接背进诊疗室,还是找了以前给阿轩娘看过病的医生,给她仔细检查了一番。
医生说:“还是那个老毛病,吃点药压压吧!”
栗酩和阿轩异口同声地问:“不要紧?”
见他俩一脸紧张,医生犹豫了一下,说:“你们要是不放心,也可以给病人挂个点滴消消炎,那样会恢复得快一点!不过,她这是心病,不好根除啊!”
栗酩点点头:“行!就听您的,请医生开药给我婶婶挂点滴吧!”他转过头来对阿轩说,“阿轩,我把婶婶送去病房,你赶紧地,快去缴费!”
“好!”阿轩答应着往外走,这可把躺在检查床上的阿轩娘急坏了。
“阿轩——”这阿轩娘一贯省吃俭用,连女儿都说她爱钱如命。此时她听阿酩和阿轩商议着要给自己打吊针儿,她赶紧喊住阿轩。
“医生都说吃点药压压就好了,干嘛还要打吊针?打吊针就得多花钱啊!”一想到要多花冤枉钱,阿轩娘心里那是一万个不愿意。
前些年,要不是她拤紧了钱,两个孩子上学的学费又从哪儿来?
虽说这三四年,阿酩阿轩时不时地汇钱来,可两个孩子一天天大了,一个要娶,一个得嫁,哪儿不得花钱?
她忍着阵阵心口疼,强挣着坐起来,埋怨俩孩子:“阿轩,回来!你两个大惊小怪什么?我自个儿的毛病自个儿有数,还是让大夫开出药来,咱回家吃着慢慢养吧!”
阿轩不乐意了:“娘,你每次都这样说,结果你的毛病不但没减轻,而且越来越厉害了!这回儿不能听你的。阿酩,看好我娘,我去缴费了。”
阿轩掉头走了。阿酩赶紧安慰阿轩娘:“婶,你就听阿轩的吧!我俩马上都要参加工作了,以后会有大把大把的钱孝敬您的。到时候,您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阿酩一边看阿轩娘的脸色一边说。
“阿酩,我没事儿。听婶儿的话,咱回家吧!婶子是攒了几个钱,可那不能随便花,那是留着给你和阿轩以后办大事而用的。阿酩……”
阿酩不等婶婶说完,就强行把阿轩娘背进了注射室。说:“婶,你就别操心了,先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有精力管我们呢!”
阿轩娘到底没拗过阿酩,不得不接受静脉注射治疗。
护士小姐来给她挂上吊瓶,工夫不大,她胸口的极度不适就慢慢缓解了……
阿轩娘身体一舒服,很快就睡着了。阿酩望着她起伏不定的胸,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听邻居家的大娘说,自己小时候恋奶,婶婶一给他摘奶,他就滴水不进的“绝食”抗议。
还说自己瞪着一对滴溜溜的黑眼珠子,老是围着他婶婶湿漉漉的前胸打转。
阿轩娘心疼他,就一次又一次地退让了。
记得那时,他都五、六岁了,还舍不下婶婶怀揣着的两个柔软“宝贝”。
虽然早就跟爹爹搬去了村口,可小栗酩还是经常偷跑回阿轩家,偎在婶婶怀里摸她的大奶奶,为此他还跟轩辕姐妹大打出手过,后来被阿爹捉回去狠揍了一顿。
可是自己好像记吃不记打,动不动就故态复萌弄上这么一出儿。
这种畸形的恋乳情结缠绵地陪伴着他,一直到栗酩上了小学二年级,才勉强有定力忍住不去掀婶婶的衣襟。
后来,阿爹和阿辕没了,婶婶就把自己领回了家。
那段日子,他觉得自己狼心狗肺,心思龌龊,整个人都是非常可耻的。
因为阿爹和阿辕死了,他并没有感觉太多痛苦。相反,他还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阿爹的棒子,也终于不用偷偷摸摸地往阿轩家里跑了:他光明正大地住到了婶婶家。
最让他高兴的是,婶婶为了安慰突然失去爹爹的孩子,晚上还把自己搂在了身边儿。
那时候,婶婶一睡熟,自己就偷偷地把手捂上她的温暖的怀……
此时,面对着婶婶起伏的胸,他口干舌燥,似乎又被心魔控制了。
天人交战半天,栗酩的眼睛红了,他慢慢地,慢慢地,向前伸出了不停痉挛的右手……
熟睡中的婶婶大概又梦到了她的二女儿,嘴里喃喃着“阿辕,回来——”,也向着栗酩伸出手来。
阿酩狠狠拧了自己那只罪恶的手一下子,之后,他顺势抓住了婶婶的粗糙老手。把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握在他的一双大手里,含着泪送到了嘴边。
“唉!”他叹了一口气,给阿轩娘向里翻了个身,顺好点滴管,坐在她的身后,深情地打量着婶婶单薄的背影。
婶婶依旧穿着多年前的旧衣服,可这衣服如今肥肥大大的,衣服的主人再也撑不起它来了。
“唉,婶婶比前瘦多了!”
为了阿辕的突然离世,她落下了黏缠的心病儿。
为了供自己和阿轩读书,她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
近两年,他不止一次听婶婶在梦里念叨自己的婚事,这不是亲娘胜似亲娘的婶婶,对自己竟然比对阿轩都要好!
栗酩喉头发紧:婶婶对我真是没的说。我不能再任性了!我要好好向阿轩学习,早点自立,让婶婶放心!
想到这儿,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四处打量:阿轩,阿轩呢?咦,这阿轩不是交钱去了吗?怎么这么老半天还不回来?
栗酩疑惑不解地站起来,来到窗边随意向外张望。
他此举只为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把自己对婶婶不该有的恋乳绮念抛开,没想到,竟然让栗酩无意中看见了阿轩。
阿轩石化了一样,静静站立在就诊楼前的甬路上,背对着他,痴痴地望着脚下路的远方……
这阿轩的背影跟婶婶当年的背影简直太相像了。
栗酩看着看着,不觉又痴了……
话说阿轩去缴费处缴费,一拐过缴费大厅,就看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正往厅外走。
只见那人一手抱紧怀里的孩子,一手拎着一包中药。虽然他而今胡子拉碴,不复当年的风流倜傥,可陈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他,真的是他!他怎么了?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邋遢?
一个激动难抑的自己叫嚣着,催促她追上去问问他别后的情形。
陈轩追着那个熟悉不过、至今仍旧令自己激动不已的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跑了两步。
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她的眼睛突然模糊了……
不行!他连孩子都有了,你追上去岂不是自找难堪?
另一个理智的自己迫使她停住了踉跄前行的脚步,痴望着对方的背影,任其萧然离去……
早在高一的时候,陈轩就见识到过自己班主任袁远程的无穷魅力。
因为他长得帅气又阳光,所以很多的女同学都在背后兴奋地谈论他。
陈轩宿舍里六个女生,五个都为他犯起了“花痴”。
熄灯后,女孩子们还要叽叽喳喳地讲说他的各种趣闻。
竟然在女生宿舍里公然谈论男老师,简直太过分了!
作为她们的舍长,陈轩起初不明白这些女生为什么会这样无聊。
真是,袁老师除了长得好看点儿,还能有什么其它魅力?
那时,陈轩只觉得他帅,可并不跟舍友那般喜欢他。
没过多长时间,她们宿舍里的一个女同学,竟然为了他,跟自己交往了两年多的男朋友决然“分手”了。
她那个男朋友是另一个班级的,两人在初中的时候看对了眼,就开始谈起了恋爱。那时,他为了这个女同学的无情还吞了安眠药。当然,人没死,被救活了。
也许是感于男孩子对自己的痴情吧,后来两人貌似又恢复了交往。
不过,那个女生好像已经对袁远程着魔了。
跟男朋友和好后,她仍旧没有放下对她们班主任——袁远程的痴恋。
时间长了,那个男同学大概也被她伤透了心,二人的关系就渐渐生疏了。
高考前,两个“相爱”了五年的恋人终于选择了平静地分手。
那个奇葩的女生就和阿轩住对铺,看她每晚为袁犯花痴的傻模样,陈轩就觉得好笑。
这袁到底哪儿与众不同?
陈轩对此颇不理解,好奇心作祟,她也开始留意起袁的一举一动来。
借助班长职务的方便,她常常去他的办公室,向他汇报班级工作。
袁没有班主任高高在上的架子,就像她的大哥哥一样同她讨论班级内务。当然,公事之外,两人有时候也闲聊两句。
袁大概就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吧!两人聊着聊着,陈轩渐渐被袁诙谐的谈吐和丰富的学识所打动了。
不知不觉的,她也开始迷恋上了袁。竟然恨不得两人每一次交谈的时间都能无限延长。
在她眼里,袁远程再也不是她的班主任老师,只是一个既能为她解答问题,又能让她心情愉快的一个大“哥哥”。
为了能多接近袁,陈轩挖空心思寻找各种“问题”去向他请教。
后来有一天,袁听她描述完她所提的问题后,突然笑了:“陈轩,你这个问题,好像应该请教物理老师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