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雪心里直打鼓:“这那是和我商谈,这分明是拿我兴师问罪。今儿准没好脸色给我看,怎么办,怎么办?本来已经大功告成的,谁知半路杀出程咬金,一时半会肯定回不去,耽误了行程要紧!”边想着心事边看各处的光景,果然与先前不同,阴云积结,祥瑞不再。碰巧走过百草厅,舒雪瞅空向里观看,空荡荡地,花香依旧,只是有种说不出地清冷。
引愁金女将舒雪带引到了正殿,只见警幻仙姑端坐上方,左右各站了两排仙子。渡恨菩提,钟情大士,痴梦仙姑也位列其中,警幻见已将舒雪带到,定睛看了舒雪一会,看得舒雪浑身上下不自在,强挤出的笑脸被警幻冷若冰霜的眼神凝固在了脸上,极其不自然,舒雪不愧是主持出身,经历过大场面,对熟悉的渡恨、钟情、痴梦打起了招呼,避重就轻地打破殿上逼人的寒意。
警幻终于开口了:“紫霞妹妹,你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吧?不,你应该想到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从你在大观园里的所作所为来说,我们是相见恨晚,那天我就该留住你,不让你下凡去。可惜你是客人,强留住你与情与理不通,可你今日今时的作为让我们孽海情天宫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你随我来,我们一起到薄命司里去看个究竟。”
说完,警幻离开宝座,两排仙子簇拥着她和舒雪浩浩荡荡来到薄命司。进入司内,警幻从紫檀木书案上拿起一本簿册递给舒雪,舒雪拿过来打开一看,是金陵十二钗正册,往后翻头一页本来画的是一围玉带悬在两株枯木之中,一枝金簪插在一堆雪中,现在那两株枯木已发出新芽,长出新叶,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致;埋在雪里的金簪也露出了全貌,发出灿烂的光彩。下面题诗是模糊的一团,正在逐渐形成新的判词。然后再往后翻看,皆和以前所看不同,不是变坏了,而是变好了,画景美题词妙。舒雪小声地对站在身旁怒目相视的警幻说道:“姐姐,我观这里的判画判词都比我上次来看时有了很大改观,这里的女子命运向好的方向转变,我们虽说是仙子,却都是女人,女人难道不应该同情怜悯女人吗?”
警幻仙姑听了舒雪的辩解,脸更阴沉了,声调也全变了:“我的糊涂神仙妹妹,这里是薄命司,和这里的其他“痴情司”、“春感司”一样,命数已经由上天设定好的,你在下界这么一搅和,这里的秩序全毁了,要我们何用!不该管的你管了,不该做的你做了,我的忠言警语你全然抛在脑后,虽说你是比夫人的传人,我们也只能秉公执法,将你收押起来,听候玉帝发落。”
舒雪一听就急了,忙辩道:“姐姐,不是我故意与你为敌,和你们众姐妹过不去,只是我有使命在身,必须借通灵宝玉一用。我和那林黛玉有主仆之谊,实不忍她继续悲怜地伤心,演绎无望的命运。出手助她,只是想证明我们想有美好的生活就必须相信自己,给自己一个勇敢地、骄傲地活下去的信念。宿命是可以改变的,用一本簿册将那么多鲜活美好的生命禁锢在那里!我不愿意冷眼旁观,姐姐,我们都是女人,都有情感,给她们一点点同情,多一点点空间好吗?”
警幻柳眉倒竖,怒斥道:“够了,你这样的言辞哪像一位上仙的语气,比夫人真是失察,竟将衣钵传与你,今日休怪我无礼,我要替比夫人清理门户。”说罢,将衣袖用力一摆,那手势分明是要众仙子拿下紫霞,紫霞哪肯束手就擒,撒腿就跑,众仙子前拥后堵,将舒雪赶至一角落,舒雪面对渐逼渐近的仙子们一筹莫展,被她们关押起来听候玉帝发落,像孙悟空那样被罚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吗?到那时我都成老太婆了,还是不得出去。既然你们对我无情,休怪我无义。舒雪将别在头发上的紫青宝剑拔下来,念动悟空教给她的咒语,一眨眼紫青宝剑恢复到原始大小,舒雪将宝剑拔出剑鞘,寒光一闪,镇住了众仙子们,在孽海情天宫还从没出现过兵器,这又是舒雪带给孽海情天宫的头一次。
警幻见众人不动了,凑近一看,见舒雪手持宝剑和众人对峙着,面容上闪过一丝冷笑,手一扬,袖上的绫罗飞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舒雪手中的宝剑,舒雪还在诧异怎么白光一闪,宝剑就不见了。这下可好,众人蜂拥而上,将舒雪拿住。警幻来到舒雪近前,嘲讽道:“妹妹,快别做无用的挣扎了,来到我这孽海情天宫,不是我夸口,若想要你来,你就是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我照样可以将你请来;若不想让你走,你纵然有齐天大圣的三头六臂,七十二般变化,也休想出我这孽海情天宫半步。废话少说,将紫霞仙子暂羁押于“困情司”内,择日押往天庭,听候玉帝发落。”舒雪此时内心是翻江倒海,痛苦不已,眼泪已涌出眼眶,感慨自己前次来访还是座上宾,今番却已然成为阶下囚,命运无常真是要应验在自己身上,自己已经被困在米金的内心世界里,如今又加了一道锁,双重受困,难有出头之日了。
正当她垂头丧气地被仙子押往“困情司”时,低头冷不防看到了系于左手腕处的相思宝铃,忽然想到孙悟空在给她时对她说的:“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可化解的危险时,可摇动金铃并大喊:“齐天大圣救我”,无论在多远的位置,孙悟空都会迅速赶来救自己的。想到这里,趁别人不备,舒雪边挣扎边摇动金铃边大喊:“齐天大圣救我,至尊宝救我,孙悟空救我!”众人诧异紫霞仙子为何发狂地叫喊,拼命地按住她,警幻喝斥道:“休要叫嚣,这里是什么所在,那孙猴子在保护唐僧西天取经,怎么会来救你?就算他来了,刚才我也说了,一样不能奈何我们。”
还别说,远在西行路上取经的孙悟空真听到了舒雪的呼救,只见他右手系的相思宝铃反常地响着,他心中便是一惊:“莫非紫霞有难了,不行,我得瞧瞧去。哎呀,不行,前方那座山,山高雾深,妖气甚重,恐有妖怪埋伏,师父前天才从金角银角口中将命搏回,如今切不可大意。唔,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紫霞仙子,当初和她约定,她若唤我,我必当去,不然定不成了言而无信之徒。”
思之再三,悟空决意去看看紫霞是否有难,只见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来到唐僧马前,作揖道:“师父,今日已赶了大半程的路,师弟和您都人困马乏,不如您下马歇息片刻,待徒儿前去给您化些斋饭瓜果充饥解渴,您老意下如何?”唐僧正待答话,八戒将头探上来嚷道:“师父,师兄说得对头咯,走了半日噻,水没喝上半口,米没进半粒,早累得不行了,要师兄长弄十担八担米来供我师兄弟吃了,好赶路哩!”
悟空一把将八戒推开:“咄,你这呆孽畜,师父吃斋饭何时吃过十担八担了,你这是为自己积口粮哩,我定为师父和沙师弟化到口粮,先饿你这呆子两顿再说!”八戒见师兄生气了,忙上前赔礼:“哥哥,是我饿晕了,胡乱说的,你快去快回,弄足些份量罢,哥哥疼我些,师父也没话说的!”三藏说:“徒弟,八戒说的是,你快去快来,多化些给他和悟净吃罢,为师还好,喝几口水就行了!”悟空见师父应允,便叮嘱悟能、悟净好生看师父,只见他念动口诀,架起祥云,来到半空中,屏气凝神,细听着来自三重天的各种细小声响。听了一小会,知是东南方向传来的动静。于是,打起筋斗云,以令人惊异的速度高速移动,霎那间,便来到孽海情天宫门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