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跪在地上的恩西看着端木翔鸢微笑着,“我不是说帮你打了洗脚水么。”
端木翔鸢不好意思起来,脸刷的红了,要知道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帮她脱过靴子呢,“我刚刚听到了,你放下吧,我自己来。”
“我就是知道你听到了却还没有动弹,以为你是太累了所以想帮你脱掉。”
“不用了。”端木翔鸢连忙将腿挪到了一边,“我洗洗脚就睡一下,你先出去吧。”
“好,等下我来叫你吃饭。”
“唔。”
端木翔鸢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恩西对自己确实无微不至,但是这种过度的关心甚至让自己有些害怕,总是觉得那样不习惯。
想想看,短短的这几天以来,只要是自己说过的话,恩西都会清楚地记下来,比如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路上闻到别人家做蹄髈的味道很香,晚上的时候他就会像是变魔术一样端出一锅蹄髈来;自己说绑头发的带子有些旧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就会送上一条新的发带到面前。
有些时候端木翔鸢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去做了这些事情!
恩西就好像是一个魔术师一样,只要是自己说出的事情就没有他办不到的。可是有时候端木翔鸢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他却认真地去做了,这让端木翔鸢渐渐地连说话的时候都开始小心了起来。
将脚泡在热水里,水温刚好,不冷不热,不像是石头打来的洗脚水,不是冰水就是烫猪毛用的水,气得自己总是骂他,而石头铺床叠被也不如恩西,他铺得床总是在半夜里将自己硌醒,恩西铺出来的床却让自己能一直美美地睡到天亮。
与石头相比,恩西简直是五项全能,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并且能够做得很完美,让人挑不出一丁点儿毛病来。
越是这样,就让端木翔鸢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洗过脚躺在床上,端木翔鸢迷迷糊糊就进入了梦境,一片荒凉之地,自己不停地行走其中,好像在找着什么人一样,脚步是那样的急切却不知疲累。
突然,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端木翔鸢的面前,虽然只是背影,但是翔鸢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韩石头,他背对着自己不停地往前走着。
自己的速度快一点,他的速度也快了一点,自己放慢脚步,他便也慢了下来,但是始终和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端木翔鸢走着走着就累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但是不管怎样都追不上石头,她伸出手来,与他之间总是隔着一段距离。
那一瞬间,端木翔鸢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千斤巨石一样压着喘不过气,她扯着嗓子想要叫住韩石头,但是不管怎样都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声嘶力竭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终于醒了过来。
摸摸自己的额头,满头的汗水,好像真的走了不少路一样。
端木翔鸢从床上坐起来,窗外已经是红霞满天了,她大口喘了两口粗气之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韩石头,你这个笨蛋!”
只要一想到石头,端木翔鸢就会忍不住咒骂起来,那个家伙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笨手笨脚的样子总是让翔鸢有些担心。
该不会……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个家伙了吧?
翔鸢想到这里就有些生气,她生自己的气,怎么能和恩西做那种事情,而且又被石头看到了呢?虽然翔鸢一直认为自己根本不喜欢石头,但是也不能这样做嘛。
无处撒气的端木翔鸢抱着床柱,脑袋一下一下往上面撞着,干脆把自己撞得傻掉算了,傻了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情了嘛。
门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端木翔鸢吓了一跳,无意识地猛然撞在床柱上,立刻疼得抱住头哇哇乱叫起来。
“怎么了?”伴随着一声急切的询问声,恩西冲了进来看着端木翔鸢,她的脑袋上鼓起来一个大包,恩西立刻皱起了眉头,“怎么搞的?”
端木翔鸢一听到耳边那温柔的关心,马上委屈地张开嘴巴扯着嗓子大哭了起来,“那个笨蛋……”
恩西百思不得其解,“什么笨蛋?谁打的?”
“韩石头那个笨蛋啊……”
看到翔鸢像个小孩子一样地哭着,又在喊着韩石头的名字,恩西本来帮翔鸢揉着脑袋的手松开了,扭过头去不看翔鸢。
这时候端木翔鸢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吸溜着鼻子抽噎着,恩西没有说话,掏出了一块汗巾捂在翔鸢的鼻子上,温柔地帮她擦着鼻子。
翔鸢大声地擤着鼻涕,越是这样就越觉得自己对不住恩西,“不好意思啊……”
恩西摇摇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端木翔鸢看着恩西的脸,总是觉得他好像和自己生气了,“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我宁愿希望你是故意的。”
恩西的声音有些冷淡,让端木翔鸢心里十分不舒服,她委屈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怒骂着自己。
其实石头不是笨蛋,不然的话他不会选择就这么走了;其实恩西也不是笨蛋,不然的话不会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
真正的笨蛋只有自己,赶走了石头难道还要把恩西也气得跑掉?!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坐着,直到月落满天的时候,恩西才慢慢开了口,“肚子饿了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你不生气了?”端木翔鸢高兴地跳起来看着恩西,但是他的那张脸让自己的喜悦立刻凝固了下来。
恩西站起身来,他是第一次对端木翔鸢如此冷淡,“先去吃东西,然后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端木翔鸢最害怕的莫过于这句话,等会儿好好谈谈,这会让她的心中有恐惧,会提心吊胆,会害怕这是不是自己和恩西共进的最后一餐饭。
坐在饭桌上,端木翔鸢没什么胃口,总是忍不住观察恩西的脸色,但是他总是那样冰冷,一点儿表情都没有,时不时会给自己夹菜,却始终一言不发。
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端木翔鸢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了,“你要和我聊什么?”
恩西低下头擦了擦嘴,“我想带你去见我父母。”
说这话的时候,恩西根本没有看端木翔鸢,这样一句几乎让端木翔鸢傻掉的话在恩西的嘴里却是那样云淡风轻。
“什么!”端木翔鸢那高分贝的声音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聚集而来的目光让端木翔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见你父母,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