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城城北区域,原本有四五千杂乱无序的流民,随着大瘟疫的爆发,流民的数量瞬间跌落到千余人。而另外三处的流民团伙中,丹杨营的人数最多,大概也有千余人,聚贤义从次之,聚拢了七八百喽啰,而最少的赤旗军,也有五六百之众。
而围城的活死人,最初多达一万余人,此后又陆续汇集过来数千人,整体人数是秣陵城内流民的数倍之多。
随着活死人冲破北城门,像蝗虫一般攻入秣陵城,躲避在城北的流民只能哭喊着四散奔逃,往另外三处区域狼狈逃窜。原本三部流民团伙都构建了防线,但是随着各自首领的溃逃,这三处的组织也变得十分松散。在城北流民的冲击下,更是变得混乱不堪。
并且北门的活死人发动进攻后,另外三个方向的活死人大军,也开始强攻各处的城门,并且很快便冲破了人心涣散的各处防御,顺利的攻入了秣陵城。
现在的秣陵城就像是一座围着围墙的狩猎场,只不过被当做猎物的是流民,而围捕他们的是毫无人性的活死人。
秣陵城中最后的堡垒,无疑是曾经孙策在城中重建的军政厅。
位于整个城池最中央的军政厅,本是秣陵的县衙府邸,薛礼和孙策都曾经把这里当做大本营。孙策在秣陵城期间,又加厚加高了围墙,并在四周建造了箭台和哨楼。
被逼的退无可退的三股流民团伙,最终带着残余部众,一同退到了军政厅,并将各处出入口死死的堵住。或许很多人都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是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渴望奇迹。
全熙也不急于进攻军政厅,一旦进入这个像牢笼般的地方,就等于进入了瓮中,等待他们的,只不过是以何种方式死去。
而全熙现在更关心的是,怎么处理秣陵城中到处残留的尸首。这些尸首很多都是被瘟疫折磨过的病体,虽然活死人并不怕传染瘟疫,但是对于全熙来说,消灭城中的流民不是目的。想要真正自己掌控这座城市,就必须把瘟疫的危害完全消除。
秣陵城各处巷子中的哭喊声,求助声,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少。说明这个城市中的流民,已经即将被消灭干净。
秣陵城在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全熙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甚至魁字营和斩尸营都尽量的需要回避。实在是这一场屠杀跟全熙的初始心境是完全相反的,如果不是到了绝境,全熙不会选择这一步。但是既然选择了,就必须做到最彻底。
……
炎夏的天气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天色渐明,但是满天的乌云却让人无法确定这已经到了哪个时辰。随着天际的一阵闪电惊起,伴随着轰隆隆不停的雷鸣声,倾盆大雨像是将整条长江水都一瞬间倒了下来。
暴雨对活死人影响甚微,顶多是脚步变得泥泞后更容易滑倒,但这丝毫阻碍不了他们的脚步。暴雨只能对流淌在城池中各处的血浆造成影响,空气中的血腥气和恶臭,也随着雨水的到来,变得稀薄甚至消失无踪。
全熙不知道暴雨的来袭,对瘟疫的影响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有一点却很明确,那便是大雨最终彻底摧垮了秣陵城的意志。从第一滴雨水落下开始,秣陵城就已经换上了一副新的面孔。
雷暴雨来的迅猛,走的同样迅雷不及。
随着雷暴雨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上万具享受饕餮大餐的活死人。
工兵营是第一波重返秣陵城的,无数士卒排着队列绕着秣陵城的内城,一波波的撒着刚刚压制而成的石灰粉。灰褐色的秣陵城街道和房屋,又一次被白色粉末所铺盖。
魁字营一入城,便将秣陵城的四处城门控制在手中。只有斩尸营数百人,迅速的聚拢到全熙身边,将藏匿在军政厅的流民残余包围。
原本聚集在城北的无组织流民,几乎损失殆尽,能够逃入军政厅的,寥寥无几。而三部流民团伙最终能够躲进军政厅的,也就十之一二。
“营长,这秣陵城……”马二郎欲言又止。
“这秣陵城,只剩下里面负隅顽抗的盗贼和流民,只需将他们顺利剿灭,秣陵城就将重见天日!”全熙声音中的肃杀之气,令马二郎和袁康都不禁背后直冒冷汗。
魁字营和斩尸营都知道全熙的仁慈是出了名的,但是全熙刚才话中的意思,明显是要斩尽杀绝!这跟全熙一贯的作风严重不符。
……
无论是赤旗军还是丹杨营和聚贤山匪,在遁入军政厅时,已经如丧家之犬。可是他们为了争夺这处最后的避难所,又经历了一次互咬和厮杀。而结果是各自的实力都大打折扣,三部人马加在一起,总数不足一千。
“够了!都已经成为别人的刀下鱼肉,还在那疯狗一般的互咬!”严棱是其中最为冷静的人,已经成为了猎物,却还在内讧,实在是让人可笑。
阚仝和另外两位首领都狠狠的瞪了一眼严棱,但是却没有再有多余的动作。严棱的态度虽然令人愤怒,但是他说的话,却是事实。
“二当家说的对,这时候,我们应该摒弃旧怨,团结一心!”赵呆子原名赵昱,乃是赤旗军的首领。赵呆子能够掌控以江东溃兵为主的赤旗军,自然不是一般人物。他本就是秣陵人,少时便有才名,曾被举孝廉,之后在徐州和扬州多处为官,在活死人爆发之前,便是江乘县的县尉。
“娘的,难道你们不知道,现在围在外面的不是哪部的官军,而是如厉鬼一般的活死人吗。这时候才想起团结一心,是不是已经晚了?”白老贼外形丑陋,身材雄厚,一看便不是善茬。但他的丹杨营虽然只是流民组成的,但是战斗力丝毫不弱于溃兵集团和聚贤山土匪。
“那你们说怎么办?战也不行,降也不行,就这么困死在这里吗?”阚仝心烦意乱,随着跟严棱的貌合神离,他已经失去了做出决定的能力。
“怎么不能降,这就去降!”严棱毫不客气的吼道!
“降?活死人会让你降?降了做他们的晚饭点心啊?”白老贼恨声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支持二当家的,这就去投降!”赵呆子之所以被叫做呆子,不是他真的呆,而是他从小读书,认准的事情一走到底,绝不拐弯。
“既然赵将军也同意降,那我也没意见,问题是,谁出去降?”白老贼冷笑道。
阚仝心头一震,因为白老贼刚问完这话,便和严棱及赵呆子齐齐看向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