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寒冬,鹅毛般的雪悠扬飘了下来,连接下了好几天,天地被染成白茫茫的一片,太华山更是天寒地冻。满天的雪花铺了整个山脉厚厚的一层,再加上林际罡风疾吹,当真是冷的要命,萧陈缩了缩脖子,苦着脸和骆缨一同埋怨紫虚真人。
萧陈修为有了不小的进步,往返玉矶积翠二峰也可以与骆缨一般速度行走了,只是在这场雪来临后道路又变得更加艰难。有些雪深之处,萧陈毫不怀疑如果陷进去的话埋掉自己和骆缨这般身高个人绰绰有余,回头看了看自己留下的浅浅的脚印,心道自己这番功力虽不能踏雪无痕,若放到俗世中倒也算的上个人物了,勉强提了提气运转真元驱散这侵入到骨子里的寒意。
骆缨也在唠叨,这个冬天雪下得比往常大多了,今年师门的行动也古怪,要是往年这种时候原该是大家休息,聚在屋里说话,然后偷机会溜出去玩耍才是。可是到现在掌教师尊已经和各峰首座发了话,勉励诸弟子勤加修行,仍旧照日常行事,不得因这冰雪季节有所怠慢。于是自己和萧陈二人便吃了苦头,想来整个乾元宗如这般此刻还要每天在深林雪地里跋涉两个时辰的苦命孩子没几个了。
骆缨恨恨踢散前面一团雪花,又回头瞧了瞧也一脸无奈沿着自己脚印走过来的萧陈,一掌击在厚厚积雪的树上,银铃般一笑跃了开去,雪花哗啦啦的落了下来,砸了萧陈满头脸,更顺溜的滑进了衣领。雪花顷刻化成冰水在暖和的身子流淌,萧陈浑身一颤,急怒道,“好你个刁蛮丫头,看我收拾你。”
骆缨娇笑道,“过来呀,想收拾我么,等你能抓到我再说。”萧陈提了十分的力气,奋力起落往前追去,不想较骆缨着实差了一个境界,反而让她越逃越远了。骆缨在前面急跑,不时回头逗弄萧陈,引得他一力追赶,二人的喧闹声在林际风雪呼号中荡漾开来。
“啊呀,坏了,被陷住了。”萧陈一声惊呼,引得骆缨回望,却见身子在雪地里慢慢沉下去。骆缨急忙回赶,拉了手往上拖,说道,“叫你不小心,别乱动。”快要拉出来时手上却猛的一松,萧陈自雪里扑了上来,抱了骆缨滚在雪地上,嘿嘿笑道,“总算着了我的道吧”,一手还喂了撮雪花到骆缨脖子里。
骆缨一时身子乱抖,娇嗔道,“好你个坏蛋,以后再不救你了”,挣扎了几回却被萧陈紧紧制住。不觉何时静了下来,萧陈看向骆缨,脸颊红润得可爱,娇小的嘴角泛着笑容,眸子似水般的望着自己,一时显得无比的柔情,不由便呆了。
相持了一会,萧陈便抱起骆缨,拍散骆缨身上的雪花,讪讪笑道,“快走罢,要不怕冻着了。”骆缨抽出身来,“那快走,今天我们屋子里练琴。”
自练琴以来骆缨便愈发的温柔了,虽然仍旧玩闹,却比以前娴淑了不少,偶尔还会望着萧陈轻笑,那笑容那目光温柔得令萧陈不敢正视。也不知是冬天的缘故还是怎的,又或许是萧陈渐渐熟悉了便不再觉得有甚异常。
手把手教了这么些日子,骆缨琴技已经大有长进,藏书阁里找的几本琴谱已经学了大半,偶尔回去弹给母亲听的时候也得到称赞。不过萧陈教起来仍旧绰绰有余,仿佛似信手拈来一般简单,骆缨偶有一日问道,“你不是说只学了些粗浅的琴技么,怎么我这么久还没赶上你?”
萧陈笑道,“这怪得了谁,我原比你多会一点点,可是自然要我会的才教你,有些是现学现教,这么些日子来我自己也有不少心得呢。”
骆缨哼声道,“我看你是藏私了。”
今日骆缨习了会琴法,便自个对了图文研习,萧陈端坐在榻上行功吐纳,内息在体内循环了几回,感觉却与往日不同。今日日子内息尤为旺盛,炽热而舒畅,满天飞雪的严寒都不能影响分毫。而刚才运行却仿佛感到心中一股庞大的真元逐渐转为温热,一时又转为冰冷,复有转温热,如此变换了好些时候,心中仿佛嘭的一声炸响,终归于平静。萧陈收了功法,存息查看自身,真元中仿佛有了一缕沁人的冰凉,不觉大喜,坐到骆缨眼前,扯了她正在看的书放下,大笑道,“我到阴离天境界了。”
“什么?”骆缨一愣,萧陈重复了一遍,总算听得一声惊呼。骆缨丢开书,拿了自个手掰手指,数了好几回才放下来,疑惑问道:“你九月入的师门,十月才开始练功,再几日就过年了,算起来岂不是三月都不到?”
萧陈颇不好意思,“如此可算快么?”
“快你个大鬼头,何止是快,简直跟飞一般。”骆缨红了眼,捡起琴谱扔了过来,纵身将萧陈扑在地上一顿饱拳,“你这家伙真是怪物,整个乾元宗怕没有比你更快的人了,我当年可是花了两年才练上来的,凭什么比我快这许多。”说罢又重重捶了两下。
萧陈躺在地上望着骆缨嘿嘿傻笑,“这么说我是很快很快了?果真是天道酬勤,苍天不负有心人,有志者事竟成啊。原以为少小逢难,颠沛落魄,不想我仍得上苍如此眷顾,嘿嘿。”一边懒洋洋舒服哼几声,“师妹你捶这,对,下面点。”
“哎呀,你别掐……”
两人也没了心思继续呆在屋里,骆缨吵着出去玩闹,于是出了门,踩着厚厚的积雪互相砸了几个雪团。鹤道人正在屋里整治一锅狗肉,萧陈骆缨进了门去,给鹤道人说了此事,鹤道人大讶,停下手来瞅了上下萧陈好几回,方大笑道:“果然是后生可畏也,我那紫虚师弟收的好徒弟。你二人先呆着,师叔正好做了锅好东西,就当给萧陈庆贺了,哈哈。”
骆缨走近前看了看,“这是什么肉?”
“嘿嘿,这肉名曰‘香肉’,补气活血,性热御寒,乃绝佳大补之物,最适这时节享用。你这两个娃娃倒有些口福。”
骆缨拍了拍手,赞了声好,跃跃欲试。萧陈跟骆缨附耳低声说了句,骆缨方一惊,“啊,原来这是狗肉啊?师叔好坏,我爹爹可不许我吃。”
鹤道人毫不在意,反驳道,“你爹爹原先是个书呆子,你娘又管的紧,哪晓得这狗肉的好处。有道是‘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依师叔看,正是我等求仙问道之第一品事物,却比天虚师弟练的丹药强多了。”
骆缨认真道:“娘说这东西有碍面相,反正我是不吃的!师兄你也不许,否则以后都不理你。”
见萧陈要为难,鹤道人嘻嘻一笑,故作叹息道:“姑娘家年纪小小就知道管师兄了。嗯,颇有你娘当年的风范哪。”
骆缨瞬的通红了脸,恼羞成怒,跺了跺脚,自跑到里屋翻弄法宝去了。
骆缨自个弄了素菜对付,吃完鹤道人还在拉着萧陈海侃,于是坐一旁给鹤道人斟酒。鹤道人难得兴致高昂,又给萧陈骆缨说当年师兄弟趣事,直过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抹抹嘴,尚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