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的火光下,女子细小的脸晕起异样的红晕,蜷缩着身子,小脸几乎全埋在被子里,眉头轻皱,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司马懿在一旁看着极其心痛。她在梦里遇到了什么?为何这样难过?是因为那个叫做萧寒的男人吗?伸出手轻轻抚平她额上的皱纹,轻叹道:“小猪,把他放下吧!别这样苦着自己!”
可是睡梦中的女子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他的手方才离开,眉头又皱起,那样的固执。司马懿恨不得钻进她的梦里,将那个让她梦里都不安生的男人打得跪地求饶,扔出她的心房!可惜他做不到,他连她的心都进不去。
小猪,你有过怎样的过去?有过怎样的爱,怎样的痛?
他此时才想起,认识她到如今,除了知道她叫水清浅,除了知道她心里有着一个叫做萧寒的男人,她的过去,他一无所知。或许,他该找个人来查一查她了!
“二少爷,药来了!”铁门被轻敲,男子的声音沉沉的响起。
司马懿起身开门,取过药,调好温度,这才叫醒清浅:“小猪,醒一醒,吃药了!”
清浅被扶起的时候神智尚昏沉,但是第一口药进入嘴中便被苦醒,她想也不想便喷了药,皱起眉头抱怨:“好苦!”
“苦口良药!来,乖一点!吃完了给糖你吃!”司马懿温柔的哄她,找出手帕擦去她嘴边的药汁,又准备喂她。
头仍旧有些沉,神智却渐渐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司马懿,抬手揉了揉眉心,问道:“二少爷,你还没有走啊?”
“你就这么想我走吗?”司马懿闻言心里不高兴,语气受伤。
她坐起身子,离了他的怀抱,回身看他,不说话。
“好了,你吃了药睡下,我就回去了!”司马懿有些赌气,将药碗递给她。
她接过药碗,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一口气喝尽!好苦!
“吃点糖甜甜嘴吧!”司马懿递过糖罐子,接过药碗,放到一边。
糖虽然掩不去苦,终究是解了些许,就像有些关怀一般,虽然不可能随身携带,但是一瞬间解渴,已足够让人感动。
就像司马懿,她虽然不能够回应他的感情,但是,他带来的温暖,这一刻感动,她一辈子都会记得。
又慢慢的躺下,转眸看他,轻声说道:“你也忙了一天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你睡了我就走!”司马懿知道是拗不过她的了,叹息着说道。
“不!我想看着你走!”等她睡过去了,他一定又不肯走了!清浅看着他固执的说道。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司马懿水眸含怨,语带受伤。
“你想太多了!”怎么觉得他像个怨妇呢?清浅微笑起来,说道:“你累了一天,我怎能自私的要你继续为我劳累?”
“这么说,你是关心我了?”司马懿笑起来。
“算是吧!”清浅笑:“快点回去吧!”
“好吧,那我就回去了!”司马懿知道自己终是拗不过她的,再僵持下去说不得反害她睡不了,低头迅速的吻了吻她的唇,朝她眨眨眼,笑道:“这是我应得的奖励!”
“你——”清浅伸手掩住嘴,十分无语的瞪着他。
“不许擦,要不然你就死定了。”司马懿警告她,然后起来:“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再过来看你!”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清浅微笑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忽地叫住他:“二少爷!”
司马懿一顿,方要转身,却听得她轻声道:“谢谢你!”
“傻瓜!”一怔,回头看她,却见她已然闭目躺好,不由得笑了,过了一会,方才离去。
消失了他的踪影,沉寂了他远去的脚步声,清浅方才睁开眼睛,脸上笑容敛去,惆怅的看着空寂冰冷的屋顶。
他为她付出越多,她欠他便越多,以后她要如何偿还?
头晕晕的,明明想睡,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天发生的事一桩桩在脑海里回放,冰湖的冰,巫佩的毒,司马煦的怒,司马懿的好,不断在心里交缠,搅得她心烦意燥的。
烦恼间,忽地感觉好像有一道目光紧紧的缠着自己,她一惊,起身转头看向门边唯一的门洞,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仔细倾听,也没有任何声响。莫非她多心了?她摇摇头,过了半晌,终于心力交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夜渐渐的深了,地牢里阴气越重,地面上寒气袅袅冒起,比白天更甚。
司马煦安静的站在门口,透过门洞往里看她。
他本不想来的!白天的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入他心里,每每想起,便觉得又怒又痛,只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一个人躺在床上,即使被窝再温暖,依旧辗转难眠,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心里空荡荡的。披衣而起,直到不自觉的走到她居住的客房,站在漆黑的房间,对着空荡荡的床,那一瞬间的恐慌和失落,才让他明白,原来他早已习惯了有她在怀的温暖。
控制不住心,控制不住脚步,所以他来了!
可是他不想进去。他不能够原谅她的背叛。他的骄傲也不容许他低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睡去,眸光暗了暗,他转过身,准备离去。却在这时听到一声细微的抽气声,一怔,回头看进去,只见她蜷缩起身子埋进被子里,微微的颤抖着。
眉头轻皱。她冷了吗?感觉到地面上腾腾升起的寒气,的确是冷了点,她今天又掉到冰湖里,受了寒,身子虚弱,如何能够抵挡?
可是,他为何还要管她受不受得了?这是她背叛他应受的惩罚!狠狠心,转身离开,转出几个弯,将要走到出口。心里惦记着她轻抖的身子,终是迈不开步,又转身回头!
轻声开门,闪身进去,来到床前,低下头看她,摇曳的火光下她小脸青白,深埋在被子里,整个人蜷缩起来,像一只裹紧的粽子,仍然控制不住瑟瑟轻抖。
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有些许冰冷。叹了一声,搓热了手,脱下大衣,悄然拉开被子躺进去,一点一点的将她蜷缩的身子掰直,抱入怀中。握过她的手,果然又是冰冷的一片。他把它放到温暖怀中。
暖流顺着她的手心徐徐的流动在四肢百骸,像阳光的照耀一般和煦,她迷糊间寻到熟悉的温暖,眉头轻舒,动了动身子,张开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脖子窝里,寻了个最舒服的姿态,与他贴得更加紧密,自觉自发。
怔怔的看着她舒适的睡颜,她的干净气息萦绕鼻端,诱惑着他的心跳。伸出手指,轻轻的画着她的轮廓,在灯火的摇影中细细的看她的脸。
她的脸好小好小,未足他的一个巴掌大,肌肤细腻如凝脂,黛眉不事修饰,云睫长长的,如一把扇子,偶而扇动,如同蝶翅轻舞,鼻子小巧而高挺,旁边有淡淡的雀斑,不但不减她的风姿,反显得调皮可爱,最诱人的是那一张小嘴,未点而红,柔软美好。
手指轻轻的描画着唇瓣的轮廓,心跳渐渐加速,口干舌燥,很想狠狠的咬一口。慢慢的凑过去,脑子里却突然间浮现出她和司马懿热烈亲吻的场景,心倏地一冷,手指顿住。
心底怒火升腾,狠狠的盯着她,咬牙切齿,哑了声线,低低的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的做我的女人,非要给我招蜂引蝶,红杏出墙?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手突然滑到她脖子上,掐住,慢慢的用力,死死的盯着她,看着她呼吸一点一点微弱,眉头紧紧皱起,脸色一点一点的青白,像一个纸人,随时会破碎。
心忽地痛了,再也使不出一点点力气,手慢慢的松开。为什么,连杀她都舍不得?
心里难受,紧紧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青丝间,呼吸着她的味道,语带心酸:“为什么,你们都爱他们?”
巫佩,她,都爱大哥二哥,却不肯为他停留半步,难道他就这样糟糕吗?
清浅在窒息中惊醒,闻到浓烈的男性气息,惊讶,连忙张开眼睛,看到面前的男性身体,正要跳起挣开,却听得他带着心酸痛苦的低低嗓音,生生的顿住了。
这个骄傲冷酷的男人,心底也会有这样的脆弱柔软?
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刺进了一根针,一点一点的痛,渐渐绵密,重重的将她包围,她像伸出手去将他抱在怀中,温言安慰,可是她不能够,她必须克忍,不能够让他知晓她已然醒来。
他如此的骄傲。
“为什么哪么想离开我?为什么不肯做我的女人?”他低低的声音又起。每每想到她决绝的话语,冰冷的口吻,心就会忍不住痛。别的女人那一个不盼着能得他一眼,可她为什么却像瘟神一样,要狠狠的推开他?难道这是她诱惑他的把戏?如果是,哪么她似乎真的成功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有一点点想念她了!就像,这样的夜,明明很生她的气,却还是控制不住脚步,明明很想杀了她,却下不了手。
“我是不是应该放开手,让你走?”他的声音又起。
当然应该放开她!她高举双手双脚赞成(在心里)。虽然有一点点残忍。但是,她真的想离开他!放手吧!放开我,会有更好的女人爱你的!况且,你不是要娶你喜欢了很久的巫佩了吗?既然决定了要娶她,就该好好的对她,怎么能够一边娶她一边痴缠着别的女人呢?那是不对的!
“不,我不放手!死也不放手!你是我的女人!”一想到要放开她,让她在别的男人怀里承欢,他就受不了。不,他不放手,死也不放手。她是他的!紧紧的将她抱住,丝毫不察她快要被他窒息。
“我才不是你的!”自大的男人!清浅恨得咬牙切齿,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他推下床,退到一边,睁大眼睛瞪着他,怒道:“我是我自己的,不管你放不放手,我都不会留下来做你女人的!我一定要离开!”
司马煦一个不察,被推到在地,碰倒椅子什物,发出砰砰的声响。
还没有回过神来,却听到她决绝的话语,心头怒火又腾腾升起,他一跃身跳起来,一步压过去,一伸手握住她的脖子,凤眸带火,怒瞪着她,吼道:“你休想!”
“你是我的女人,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皇,俯视着她,不容置疑的霸道口吻宣布着他的主权。
“咳咳……放手!放手!”突然被掐住的脖子一阵钻心的痛,紧窒的喉咙呼吸艰难,胸腔被逼痛,她抬手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终于察觉到手里的用力,他连忙放开手,退到一边,冷冷的看着她。
“混蛋,你想杀人啊你!”又掐她脖子!真当她好欺负?好生气!她缓过气来,一手抚着依旧痛疼的脖子,依旧心有余悸,愤愤的扯过枕头,发狠的砸向他,一边砸一边骂道:“混蛋!坏蛋!王八蛋!你去死吧你!”扔罢枕头又夺过床头的书本,狠命扔他。该死的男人!
司马煦未料她会骂人,呆愣在那里,被砸过来的枕头打中头,呆呆的接住,刚拉下来又被书本砸到脸,一阵痛,连忙伸手一一接住。
“该死的!”手边没有东西了,她才罢手,气呼呼的瞪着他。
她生气的样子,好可爱!他忽地笑了!
“还笑!”她都被他气死了,他居然还笑,怒火又被点燃,她跳下床走过去对他又踢又打,嘴里混蛋坏蛋的骂着(汗啊,没有骂人的经验,言词太苍白了!)。
司马煦看她扑过来,也不动,就任她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觉得高兴。看她打得累了,才一把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秀发间,浅浅的笑道:“好了,不要生气了!以后不会了!”
“滚开,你这变态!”气消了一点点,仍然觉得十分窝火,她用力的推开他,转身爬回床榻。冷死了!
他跟过去,要爬上去。
“滚!”她伸手推他,不给他上来:“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滚远点,没得脏了你高贵的身子!”他的话她可记着呢!
司马煦脸色几变,冷了,怒瞪着她:“你偷听我说话!”
该死的,她什么时候醒的?偷听了多少?一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都被她偷听了去,心里就别扭得厉害,不由得生气了,一张俊脸冷得堪比冰山。
看他那别扭却假装冷酷的样子,她不由得起了坏心眼,看了他一眼,笑道:“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你拿我怎么样?”
“你——”他脸色微微的红了,瞪了她一眼,躺下去,一把拉过被子,侧身闷闷的朝外躺下。
这男人,居然还会害羞!她扑哧一声笑,倾身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喂,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谁喜欢你!粗鲁的女人!”一闻此言,他脸色刷地红了,心跳得极快,却死要面子,寒着脸,冷着声音说道:“无聊!睡觉!”
孩子气!她笑。看着他沉默的侧影,心又慢慢的沉了下来。看来他真的有些喜欢自己了!不,不可以这样!她不想回应他的感情,任由他发展,只会让他更伤心,既然他不愿意承认,那就让他永远都不能承认好了!长痛不如短痛!
“不是最好!”她躺下来,仰望着屋顶,轻声道:“因为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水清浅!”他霍地起身,转过来怒瞪着她,脸色铁青,眼带受伤。
她抬眸看他,脸色淡漠,清眸冷冽,冰冷无温,沉默对峙。
“我也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她冰冷的眼神让他自尊彻底受伤,脸色铁青,他咬牙说道。
“那最好!”她语气淡漠,淡笑如风。
“你——”他气得脸色铁青,一转身又躺下,愤愤的扯过被子。
被子几乎都被他拉走了,她连忙抓紧一角,用力的拉回来,可他却似乎在跟她赌气,裹得紧紧的,怎么也扯不动。
这个男人!她坐起来,看着他,冷声说道:“我说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了,我要睡觉了!”
他不动,不语。
耍小孩子脾气吗?这人!她伸手推他:“喂,起来了,走啦!我要睡觉了!”
他还是不动如山,任她怎么推都不理。
“司马煦!”她气了,声量不由得提高。
没有了被子,她抱紧双手,寒气侵肤,她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司马煦听到有些担心起来,却怎么也拉不下脸,也不说话,冷着一张脸,转身一伸手将她按倒在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自己又背着她睡下。
心里暖暖的,看着他沉默的背,有些愧疚。想了想,推推他,“司马煦!”
他不理。
小气的男人!嘟了嘟嘴,有些后悔了,但想想,话虽然狠了点,却也是为他好,要是他当真爱上自己,自己又不能爱他,他岂不是更伤心?现在狠心一点总比以后伤心好啊!又推他:“喂,你还不回去,还赖在这里干嘛?”
他霍地回身,狠狠的瞪她,咬牙道:“我回不回去关你什么事?要你啰嗦!你算什么?竟敢对我指手画脚!”
她也生气了,瞪回去,道:“要不是你妨碍了我,谁稀罕理你!”
“哼,妨碍?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女人,我想留下来就留下来!你管不着!”
“这是我的地方,我不欢迎你,你给我走!”
“我偏不走!我就在这里睡下了,你奈我何?”
“司马煦,你是无赖啊!”磨牙的声音。
“是又怎样?”
“你——你给我滚!”
“我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