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欢喜在飞来阁吃了午膳之后,就自发告退去睡觉了。虽然她对箱子里的东西很好奇,就连一向懒洋洋的兽兽都起了劲头,但是她发现她的皇姐显然没有意愿让她知道。相对于好奇心,她更看重皇姐的欢心,所以她拉着迷迭乖乖睡午觉去了。
在凤寻的吩咐下,侧厅里都放下了黑色的幕帘,无论外面春日如何灿烂,一丝阳光也漏不进来。拿开放置在侧厅四角蒙着夜明珠的厚缎,明珠的光芒顿时填满了整个侧厅,如同白昼。‘红袖添香’还有兽兽就守在凤寻的身后,严阵以待地看着这口箱子。
凤寻拿过礼单,很轻松就发现了一枚金质钥匙。很精巧,不过她的小拇指那般大,没有一点花纹。少女的嘴角漾起干净笑容,亲自来到大箱子面前,将钥匙插入孔中,轻轻一转。
“咔嚓”金锁应声而落,掉在尚铺着薄薄锦毯的地上,沉寂无声。箱盖在少女纤细白皙的手中慢慢撑开,‘红袖添香’在后面蓄势待发,生怕有什么不测。反观兽兽,早就凑到了她的前面,待着箱子打开后,探着头往里边看。箱子打开之后,凤寻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四方毯子,在它上面放着一张纸笺,一行字就如萧暮晚一般,妖娆地呈现在面前。
——“知卿心底事,望卿笑如故。”
想象着萧暮晚微挑着桃花眼,妖娆地说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还不如说是戏弄。凤寻暗叹一身,原本阴厉的心情因为萧暮晚的打趣,不觉展了眉头。纤手一掀,心中冷笑一声‘果然’。兽兽更是凶猛不已,摩拳擦掌,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箱子里蜷缩着一个人。一个形容槁枯的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知道很瘦很瘦,披散着长长的发丝早就枯黄,没有了色泽。若不是宽大的衣服轻轻颤动,几乎会让人以为萧暮晚送来一个死人。
凤寻一手按下兽兽想要冲上前去的身体,站在箱子面前,笑容鬼魅妖冶,冷声道:“好久不见,小皇帝。”理所当然地看到对方的身形抖得厉害。那一声‘小皇帝’,就如当年和萧暮晚肆意嘲讽时候一样让人抓狂,不同的是,如今少女甜软带讽的声音里夹杂着无数冰峭。
箱子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夏言欢枯槁的手把在箱沿上,吃力了好久,才将头抬起来,身子靠在箱子上,露出一个比鬼还要难看笑容,沙哑无力地说道:“是啊,好久不见,女皇~陛下~”才把话说完,就无止境地咳了起来,弓着身子不停地咳嗽,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凤寻看得恶心地皱起了眉头,低咒一声:“萧暮晚是把什么鬼东西给朕送来了,至少也得留个皮相!”现在的夏言欢看起来,早就不是当初那样苍白虚弱,整张脸早就没有了那几分和萧暮晚形似的眉眼。瘦的都能够看清骨骼分布,除了惨白惨白,就是细细密密的青色经络纵横密布,颧骨异常突出,眼珠深深凹陷,耳朵下面的皮肤褶皱在一起。
就连兽兽,都露出嫌弃的表情,鄙夷地看了看当即放弃了报仇的目的,威风凛凛地站在凤寻脚边。凤寻如雪的脸上布上了冰霜,坐在红叶搬来的椅子上,双腿交叠,一本正经地等着夏言欢停下来。
停顿下来的夏言欢已经气息恹恹,他无力地垂在箱子里,脑袋几乎要靠着箱沿才能支撑,吃力地扯出一个笑容,“女皇找朕,有何要事?”即使失败了,他也不愿意让自己承认。他才是真正的帝王,才是日夏的国君。看到眼前的少女冷戾更甚,微愣了一下,眼中恨意聚拢,不由嘲讽出口,“你和萧暮晚那些龌龊事,狗男女,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现在的你,恶心的让朕都不想摑你。”凤寻挑挑眉,“小皇帝,连傀儡都不能做的滋味,很难受吧。被人栽赃陷害的滋味好受吗?什么残害手足,什么逼害忠良,真惨,你在萧暮晚的面前,不过是只蝼蚁。”
被说中了痛楚,夏言欢情绪异常激动,他嘴唇不停地发抖,本就枯瘦的手指紧紧地掰着箱沿,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瞪着凤寻说不出话来。早就想到了惨败的结局,可是等到真的面对的时候,被别人血淋淋地揭开的时候,还是那么难以接受。
“什么触犯天神,惹怒神明,都是假的!”凤寻继续笑着说道,血瞳冰冷无波,“你知道吗?小皇帝,离城之事是朕干的。那里有着日夏两万士兵,秦家六千士兵,还有所有的离城百姓的命。那一夜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呢。萧暮晚将它说成是因为你占据了离城,触犯了神怒,才会招致如此诡异而残忍的杀戮。正好,朕也乐意将这个罪名推在你身上,所以,你才会为东影人不容,才会没有了皇位,没有了一切。”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凤寻微笑地瞅了瞅他,拿过一杯香茶慢慢啜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你知道秦可淮死了吗?”淡眉很配合地皱了起来,“他死得凄惨极了!不过你放心,小皇帝,朕不想杀你了,这几个月来,朕杀得人太多了。望辉的十五万大军、离城的屠灭,还有这一次夺取政权时所有的秦家势力。所以,朕忽然不想杀你了。”
“恶-魔-”夏言欢等着俏笑的凤寻,吐出两个字来。除了恶魔,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才能够表达他的震撼。这是继萧暮晚之后,另一个人给他这么真切的感觉,恶魔!
一位还是看上去这般纯澈、干净的少女,曾经在初见之时给他带来那么惊讶的无邪纯净,却是一只恶魔。一只可以将屠杀、残杀、虐杀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甚至有些兴奋的恶魔。
“我不是恶魔。”少女竖起食指认真地摇了摇,干净的五官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一本正经地回答,就好像真的在澄清事实,“小皇帝,你这样说我会很苦恼的,我会想着要不要将这个罪名坐实了,才不枉费你的一片心意。”
夏言欢死瞪着她,除了这样表达自己心中的怒恨,他不知道还能怎样。凄绝地冷哼一声,夏言欢再度吐出这两个字:“恶、魔。”
凤寻很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耸耸肩有些泄气地说,“好吧,朕承认,朕是恶魔。”看到夏言欢有些微愣,少女挽起一抹纯净的笑容,几乎让人晃了神的圣洁,“朕是。但是朕本不想成魔,是你杀死了朕的皇夫,伤了朕的心,朕无处可发泄,唯有成魔。”
“皇~夫?”夏言欢喃喃着,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黑色的眼珠镶嵌在苍白干瘦的脸上,尤为诡异,“楚、歌?”不是萧暮晚吗?她的情人不是萧暮晚?夏言欢不愿意承认这个真相,他宁愿相信她的情人是萧暮晚,而不是挽凤的少年将军——楚歌!
少女的神情越发冰冷,冻结了侧厅里的空气,“你猜对了,是因为秦可淮特意知会过你,要将楚歌剿杀吧。哎呀呀,杀夫之仇呢,朕竟然成了望门寡,你说朕不成魔,谁成魔?”
“别害怕,朕不会像萧暮晚那样,用这么阴毒的法子对待你。”凤寻‘好声好言’地安慰着,“萧暮晚的手段,朕一向不喜欢。虽然你蓄意谋害朕,又让朕成了望门寡,但是朕还是做不出这么阴毒的法子。好在他把你送给我了,而且也把你身上中的所有的毒都给朕了。”
夏言欢浑身发抖,将目光看向别处,生硬地说道:“不、必、了。”如今身陷囫囵,没有了存活的依靠,还活着干嘛呢。还不如早早死去,还能留下一身的尊严。
“是啊是啊。”凤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都一无所有了,朕竟然拿你没办法了哦。”少女兀自叹息了一会,忽而笑眯眯地说,“小皇帝,既然没有什么在意的,那么朕,在你身上做做试验,应该没有问题吧。”
“朕呢,在书上看到过一种刑法。用香把耳朵熏聋,把舌头连根拔起,把眼珠剜出来,对了还要把鼻子削掉,把手脚砍掉。”凤寻简单地说着,嗜血的血瞳粼粼波光,“朕在想,要是一个人这样子了,好生地养着,还能活多久。”
夏言欢的脸色已经看不出苍白了,他的眼中闪过恐惧,颤抖的双唇最终溢出话语:“随便~”
听到这样的回答,凤寻反而为难了,泄气地说,“还是算了,不然百姓会认为朕很残暴,和你一样。”停顿了一会,眼眸意味不明,“萧暮晚,给朕出了一个难题。朕,还是让你痛快地死吧。”
“谢谢。”夏言欢再度露出笑容,似乎是轻松了的缘故。他忽然说了一句,“凤寻,你的干净,让人明知道是毒药,都忍不住被迷惑。”
凤寻没有回答,虚浮着脚步走了出去。她不是不想虐杀他,只是那一刻,忽然间想到了沧澜浅浅的水眸,她就害怕了。她不知道沧澜为何生气,可是直觉不能够再虐杀了……
“呵……”走出侧厅,凤寻望着春意融融的景色,暗叹一句,还是去踏青吧……
——————————————
小狗的话:额。其实凤寻是很在乎沧澜的看法,也或许夏言欢真的没什么可以打击报复的,毕竟已经被萧暮晚整得那么凄惨了。至于沧澜为何生气,当然不全是因为凤寻残暴疯狂的缘故。恩,详情可参照第一百二十九章,‘明知故犯’。或许有一点点线索吧,至少小狗个人是怎么认为的。感谢亲们长期以来的支持,也感谢投给小狗粉红票的亲,么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