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仙,将你的花月宝鉴给我吧?”
“为什么?”月崂嘴上问着,手里却把它递过去。
慕梨子接了过去,便双手将它展开。那花月宝鉴,在夜游湖的月光折射下,显得更美。因为没有念咒,扇上并未显露花色场景,只是剔透玲珑,透着月光,将扇子的纹理清晰分明,仿若桃花纤丝。
“你若喜欢,就拿去吧!”
“我用不上。光月幻影,本就魂归尘土,要来也是浪费。”说完,伸手递回给月崂。
月崂迟疑一下,伸手接回。
慕梨子却用了力气,当着他的面,迎着月光照耀,顺了扇面纹理,要撕了这把扇子。
“慕梨,你干什么?”
“撕扇子呀!”
“好好的你不要,还给我却要撕了,你这是做什么?”
“我拿着这扇子是没有用。可我看不得你天天捧着它,看那孔星离。”
“我没有!”张月崂高声否认。
“一个能夜夜隔星窥人的月仙,你说他不会图花月宝鉴的方便去看心上人,谁信啊?”说完手上用劲,居然将这天庭宝物,撕开了一个口子。
月崂不期然她真的会下手,一时愕然,忘了狡辩。
“慕梨,不要。”
“偏要。”这个口气太像他张月崂的了。
“真的慕梨,你不要闹。”
“偏要。你还能给我取名叫慕梨子呢?”
“不好听嘛?”
“好听。爱慕你的孔星离嘛!”
“你今日引了我来,又处处激怒我,是有事情?”
“没有。”慕梨子停下手来,眼神放空:
“就是台太空虚寂寞,轮回太难。我想作一作。”说完又撕了宝鉴一角:“哎呀,这下看不完全了。”
“慕梨!”月崂的声音有些被惹急了。
慕梨子卡住他话音收尾的那个点,又“撕拉”一声,整个剔透玲珑扇已经被她撕完了半边。
月崂上手就夺,慕梨子闪身就躲。昔日的主仆二人默默的就干了起来,躲在远处的释之询问随之:“咱们顾哪边?现在出手嚒?”
随之笑了:“你都没有一个箭步就冲出去,不就是无需出手的意思嘛!”
释之挠挠头,轻轻在随之背上打了一下:“整天挤兑我。你就不能说“师兄,我听你的,你说出手就出手”嘛?”
随之本就蹲在释之身后,闻言乖乖地说:“师兄,我想等等看,你说呢?”
“那行。咱们就等等看。”释之拍拍随之捏着冰剑的手,心里舒舒服服。
就在这师兄弟聊几句的当口,月崂和慕梨子已经争得难解难分,就在释之忍不住要跟师父加油的那一刻,慕梨子借手中花月宝鉴使了一招“重影幻术”,月崂眼前猛地看见孔星离在冰雪迦蓝星走入深雪的情景,一下就彻底失神,被慕梨子整个夺回扇子,奋力一撕,整把玲珑剔透宝扇瞬间光芒尽失,犹如明珠暗投,眼瞅着就毁坏通了。
“嘿,月仙,这下您就不用惦记了,我放心了。”
“站住!”此时的月崂褪去了刚才的疑惑和耐心,眼中换上了蓝色氤氲的戾气。
“月仙,您对我还能起杀心?”慕梨子完全不怕,纯是笑道:“您的戾气从来都是我来消杀,如今你倒对我使起来了?”
月崂沉默不语,显然是在尽力按捺。
“月仙,您也不问问,为啥我都能打得过你了?”
这一问,月崂眼中戾气突然消失,他回过神来:“是啊,我怎么打你不过了?”
“自然是我变厉害了!”这话明显是慕梨在说笑,她已是仙逝之人,平白何来功力增进?无端地居然会使“重影幻术”?
“为什么?”
“因为你的伤痛已经溢出来,再也掩不住了。时光没有带走您的苦痛,反而越来越发酵,酿出一杯难以下咽的苦酒啊!我都不会用花月宝鉴,您的眼前却出现了迦蓝星雪影……”
月崂愕然。果然,自己骗不了自己。这些年没有新人走进他的内心,他一直停在过去。所有有趣的事情为难的事情都做完之后,他还是没有走出来。
“还有,月仙,您天赋异禀,能拆解所有的法器密语,为何自身功力,犹如列位少仙,进修浅薄?”
月崂不语。对呀,自己所有天赋都绝伦,为何功力难以精进。他再懈怠也不至于如此吧!
“你知道为什么?”
“我说了,因为您缺了一边,您得自己把自己找回来。要不然,不要说司绵星君不会回来,您自己也会丢个干净!”
“我……你如何知道这些?”
“哎!我在那仙身莘莘的地方,呆了那么久。等待天地轮回的时机,也听说了许多天上万年历来的掌故,无意中想到一二,挣扎着从棺中溜了出来,说与你知道。”
谁能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呢。忠贞如慕梨,对月崂如此恋恋不忘。晃到主子最流连的地方,果不其然等来了他,真是又爱又伤。
“好梨子。你来生,还来我身边吗?”月崂伸手环抱住了慕梨子,给了她一份从来奢望的爱意。
哎!慕梨子深深叹了一口气,“若是活着,该有多好。”
叹完认真说道:“月仙,你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知道你若说了,我还是会来的。那一生无望的情爱又要亲历一遭,这可如何是好!求月仙,给你宝贝的慕梨子,下一世,有一个最好的爱人吧。”
月崂怵尔点头。从袖子中拿出一卷红线。
“给你一段系红尘。以后,你自己想中谁,便是谁。天下最好的爱人,归你!”
慕梨子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谢月崂。您这样,不怕我下世刁蛮,惹尽桃花?”
“你不会。”月崂揽过慕梨,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慕梨的额头立刻印上了一颗红鸾星,娇艳夺目,光华灼灼。
慕梨将玲珑剔透扇在手中敲打了三下,花月宝鉴重新完好无损。
“月仙,完璧归赵!”
“哟,跟那些老神仙学厉害了!”
慕梨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主儿,我这回可真走了!”
月崂握紧了她的手:
“去吧,月老儿永远认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