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的庭院,屋顶上坐着一道身影,月光洒下,俊秀的面孔明暗锋利。
微风摆动着衣角,也拂动着青丝,吴锋仰望那漫天星辰,明日一去不知何时归,空留庭院无人来。
踏上前方路,就意味着将牵挂放到了身后,吴锋面涌感伤,虽然做出了选择,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撇不开那七情六欲,尤其是恩情、友情。
良久后,吴锋双手抱头准备躺下,好好珍惜这独属于他的明月和繁星,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破风声直刺耳膜,下意识抓起一块瓦片扔了过去。
‘啪’
瓦片粉碎,暗箭折飞!
“什么人?”
吴锋立在房顶,冷沉的目光锁定前方的黑暗。
“取你性命之人。”
声音落下,黑衣冲出黑暗,脚踏地面,举剑飞跃,对着房顶上的吴锋直刺而去,剑刃凝聚着月的冷,看上去无比锋利。
一声冷哼,吴锋单脚急速踢动,数块瓦片嗖嗖飞出。
‘啪、啪、啪。’
变刺为扫,黑衣将那瓦片尽数击碎,脚底触碰到屋檐的那一刻再次加力,将泛着寒气的剑尖锁定吴锋。
剑气逼来,吴锋左脚后撤,上身微微倾斜,将利剑从面颊前让了过去,那被剑刃冷光照亮的双眸寒气迸射,一声力喝,对着黑影的胸口一拳轰去。
黑衣单臂抵挡,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震退,只是在倒退的过程中,直刺的利剑变成了横扫,扫向吴锋的喉咙。
双腿弯曲,微微垂头,当目光里散落几缕发丝后,吴锋如被压紧的弹簧,瞬间强势回弹,飞扑中,右臂如强弓拉满,充满力量感的青筋暴凸在拳头之上,锁定倒退中的黑衣。
攻势接连被化解,黑衣收回利剑挡身前,但那呼啸而来的重拳岂是儿戏?利剑先是极度弯曲,接着咔嚓一声段为数截,整个过程都在眨眼之间,好在重拳的力度被卸去大半,黑衣轻而易举稳住重心,猛地掷出断刃,刚烈的拳风紧随其后。
将断刃挡飞,吴锋脚底用力,身体旋转着向前,当黑衣的铁拳杀来之际,绕其身后,没有回头,抬起胳膊就是一记重肘。
黑衣踉跄前摔,沿着房顶向下滚落,关键时刻扣住屋檐,将坠在半空的身体又拉了上来。
此时,夜云飘过,月光普洒,黑衣急忙摸了摸脸,发现面罩还在,这才稍稍送了口气。
吴锋冷冷一笑,笑黑衣多此一举,也笑他掩耳盗铃。
“如果一开始你就用梅花暗镖,此时的我也许就是一具尸体了。”
黑衣猛地一震,吴锋仿佛戳中了他的要害,犹豫几息时间,那手终于慢慢摸向怀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张隆的声音,后者见吴锋迟迟未归,这才找了过来,打斗声让他脚底生风。
黑衣收回手,牙齿咬得咯咯响,下一秒从房顶直接跳过围墙,消失在了黑夜下。
张隆急冲冲的身影很快出现。
“人呢?”
“跑了。”
“是谁?”
“刘鹤!”
刘鹤一直忙着招兵买马,腾不出手报仇,在得知吴锋要去血掌门的消息后,就暗地里监视泰隆分队的住所,因为这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机会还真让他逮住了。
正像吴锋所说,如果刘鹤一开始就用杀手锏,偷袭或许真的能成功,然后毁尸灭迹。
可惜,吴锋与尤息的那场激战,刘鹤也是亲眼所见,他对吴锋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绝对自信,万一不能一击毙命,等待他的就是严酷的家法,可能还会有血掌门的威怒。
没有自信的刘鹤只能藏着掖着,但这样是杀不了吴锋的。当他被后者猜出身份后,迫不得已准备使用梅花暗镖,不巧的是张隆赶了过来。
“我去找家主!”
说罢张隆便要去,却被吴锋拦了下来。
“算了,家主这会可没工夫搭理这些事情。回去吧。”
......
次日清晨,李家大门前。
经过救治,小少爷已经苏醒,气若游丝,躺在马车里。
从马车里依依不舍出来,李家家主擦了擦面颊上的泪痕,吩咐左右随从。
“你们一定要好生照顾少爷,有事及时给家里报信。”
“请家主放心。”
李家家主点了点头,这时董立三人策马而来。
“都准备好了吗?”
李家家主赶紧上去牵住马绳。
“都准备好了!”
董立骑在马背上,目光一扫。
“吴锋呢?”
李家家主只沉浸在与儿子分别的伤感中,尽把吴锋给忘记了,急忙回眸寻找。
“我在这!”
吴锋的声音从大门内传来,接着肩膀系着包裹一步迈出,身后张隆、何奎一众人紧跟相送。
“哼,架子倒不小!”封修冷哼一声。
李家家主急忙走到吴锋身前,刚刚想叮嘱几句,便听得董立不耐烦的声音。
“赶紧启程吧,好几天的路呢。”
说罢,董立双腿轻夹,调转马头,尤息和封修接着跟上。两个随从一个赶着马车,一个照顾着小少爷,小少爷趴着挥手,跟自己的老爹、跟李家告别。
“都回去吧!”
接过何奎手中的缰绳,吴锋一跃跨上马背,对着眼眶泛着湿气的张隆和人群拱了拱手,接着策马而去。
门前的人群久久没有散去,直到视野里不再有牵挂才纷纷离开,最后只剩下张隆和泰隆分队的队员们。
“咱们也走吧!”张隆的心空荡荡的,说罢回身走去,然而何奎的惊呼让他又急忙转过身来。
“达哥!”何奎向前方的一处拐角跑去,片刻后又失落的走回。
“李达在哪?”张隆急忙问道。
摇了摇头,何奎回道:“我刚才转身的时候看见那里有半张脸探出来。”
“半张脸?你确定是李达?”张隆再问。
“是,即便只有一只眼睛,我也肯定就是他。”何奎斩钉截铁的回道。
张隆不再说话,看向前方的拐角,目光里有后悔、也有不舍,片刻后转身离开,留下一道伤感的叹息,那本就驼下去的背影越发苍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