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藏了鹰尊者的尸身,又将两页帛书收好,李秉才赶回酒楼,快到的时候,在路上又碰见来寻自己的安子。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盈澜儿坐在大堂,张望着门口,不过她面色已恢复如初,鹰尊者留下的伤没有大碍。
“你们回来了。你没事吧!”
“没事。”李秉走到桌前,也不坐下,给盈澜儿使个眼色,瞥了瞥客栈门外,行色匆匆,低声道:“东西找回来了,我们出去说。”
“出去说?今晚不要在这投宿吗?这个时辰怕是城门都下钥了,出不去吧!”盈澜儿一愣,但还是跟着李秉出门。
“客栈当然是要投的,不过刚才在外面发生了点事情。安全起见,得换一家客栈!”
三人游走在街上,安子牵着缰绳,拉着马儿和板车。李秉将刚才的经过说给两人听。一听阿跌颜被鸢尊者杀死,两人也都大为惊异。怪不得李秉要换个地方,要是被融教找上门还得了?
李秉道:“不知道是不是融教已经盯上了我们,得赶快回到长安才好!那一家客栈太引人注意,太不安全,我们还是换一家的好。”
说话间,三人路过一间宽阔门脸,二层木楼,雕梁玉栋,碧瓦朱栏,左右两只黄纸灯笼下,龙飞凤舞写着一副对联:
三千珍馐敬谢五湖好汉
两盏淡酒堪酬四海英雄
额顶上一个大大的金字招牌:“侠客行”。
一眼望进去,里面方桌板凳、钱柜酒架,一应布置都是客栈没错,却不想怎么这样的名字。
“这老板倒是有意思,写个对联气魄也太大了些!”李秉原本就在找客栈,看着这对联,又生出好奇来:“我去里面问问?”
安子在外面牵着马车,李秉和盈澜儿同行进入客栈。堂上坐的人不多,但桌上都放着兵刃,看得出来,皆是习武之辈。
那些人瞥见李秉进来,目光纷纷投到他身上,气氛略有些怪异,一刹间空气忽然静的出奇,让李秉好不自在。
他走到账柜的跟前:“小二哥,借问,这是客栈?”
跟前这人看起来和李秉差不多大,瞧着李秉走进,停下了手中拨攮的算盘珠子,抬头笑脸相迎:“这是客栈,也不是客栈。我这儿不做普通人的生意,来投店的,十有八九是都是绿林英雄,江湖侠客。这些人都长住在这里,等机会。”
“哦?等机会?等什么机会?”
“等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绿林之中多好汉,可生不逢时的,也大有人在,多少人空有一身好武艺,却没有机会实现必胜抱负。于是就有了我们这么个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来这里招揽英雄。这些人都是在这里,等着被招揽。”
“还有这种地方,当真稀奇!”盈澜儿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武士剑客,瞧着那些人像看着猎物似的看着自己,觉出一丝不善来。
“所以,二位。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投店吧!这里现在住的人,都是为了明日的比试来的。你住这里,小心误伤了你!”
“明日就有比试吗?这么巧?”李秉一听这话,好奇心大
起:“那我要是不比,呆着看看,可以的吧?”
日日都听江湖闻,刀光剑影,马革裹尸,当任自豪侠,放荡不羁才是,李秉也是因此要出来长见识。可这一路上的发生的事情,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哪有半分他想象中的样子。
侠客比试,锄强扶弱,实现抱负,这才是李秉心中江湖人的形色。他当下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这过了这侠客的瘾。
“看是可以,不过如果只看不比的话,这食宿的费用,可要自己出。如果是为着招揽而来,本店食宿费用全免。怎么样?二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我们一行三人,今晚就在这住下了。”李秉兴致正浓,回头看一眼盈澜儿:“我们就在这住下,好不好?”
盈澜儿看着这些人都不是善茬,本来还想走,看着李秉这么高兴,也没办法拒绝,点头应下来:“好呀!”
小二哥看着生意做成,猛地拨了一下算盘珠子,打的啪啪作响。
“好嘞!三贯一位,一共九管!二楼左转,第三、四、五三间客房就是了。”
“这!么!贵!”李秉刚要谢过店家,一听这价钱惊得眼睛都要飞出来。寻常客栈三十文钱已经算是顶好的,这三贯钱一位,可是贵了百倍。
小二哥露出一副猥琐的奸笑:“嘿嘿。这客栈的生意还得做不是,这么多人都不花钱,那钱还不得你们这些看官老爷出吗?”他笑眯眯的看着李秉,眼神迷离:“怎么样,二位,你们还要住吗?”
“要住,当然要住!我这就去外面给你拿钱去!”李秉应道,又反应过来,剩下的盘缠也不多了,问道:“那我们三人住两间也行的吧!”
小二哥敲了敲桌子,咧嘴一笑:“嘿嘿,本店规矩,按人头收钱,三间两间都是一样。你要喜欢,住两间也行!不过这价钱嘛……”
“这黑店!是真的黑啊!”李秉心里嘀咕一句,知道这小二哥已经吃定自己,遂道:“那算了,还是三间吧!马儿拴后院吗?”
“诶!没错!两位请了!”小二哥指指旁边的一门:“外面还有个偏门,专门给马用的,放在马厩之后,草料不用管,伙计会照看,保证恶不了!”
李秉抱拳谢过,和盈澜儿退出大堂。
刚才的对话,在场的人都听个清楚,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看李秉两人的眼神都和善起来。既然不是来比武的,说不定就是个有钱人,明日之后,当了自己的主子,也未可知啊。
从账柜到门口短短的一段路,来回走了两次,这风向变得可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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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丰州的地盘,算不上大城,和武威比起来,甚至还要小些。不过因为坐落在回纥入长安的重要通道上,军事意义尤为重要,所以城墙并非普通州府的三丈墙,而是四丈五尺。
(十尺为一丈,一丈约三米。)
城东头的城楼上,五人一队的城防军左右巡哨。现在的丰州不同于大唐吐蕃边境,几乎没有多少城防压力,守卫自然也不多,主要还是例行巡视,以防盗匪。
五人在城墙走踱了踱步子,回头望向这
满川灯光。
“今日这就是最后一值了。明个,我就跟老婆老娘回永州老家去探亲戚。过完正月才回来。几位兄弟,我们过年后再见了。”说话这人,四十来岁,面容沧桑,胡子拉碴,是个壮劳力汉子。
“老李你这是五六年没回去了吧!”
“哪呀!十二年了!自从来了这丰州当差,就再没回去。安史之乱刚平息那几年,到处都还兵荒马乱的,娃们也还小,拖家带口的,没事瞎跑什么。也就这两年,天下又逐渐太平下来了,才敢回老家去看看,也不知道老家还有人没,都好几年没收到过族里的信了。”
“回去看看也好,多年没见,见面肯定格外热情!”这年轻小伙刚说话,忽然耳廓微动,猛的回头,拿火把对着城墙下面照了——却是除了枯草,什么也没有。
他又极目远眺,眼前还是一片荒原,银色的月光洒在原上,一切都清晰可见,无所遁形。
“二刘!你怎么了?”
“没事,刚才下面好像有什么动静,可能是我听错了!”
“要到年下了,盗匪也猖獗起来。多小心点总是没错的!”老李也跟着用火把四下查探,看着确实没什么异样,才放心下来。
五人说说笑笑,继续巡墙。
城墙另一边的街上,一个人黑衣中年人,鬼魅般,从空中落下,双膝微曲,又重新站稳,薄薄的披风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他慢慢揭下自己披风上的黑色帽兜,将整个头露出来,回头看了一眼他刚刚越过的,那厚厚的城墙。
这人约莫三十多岁,个头不算高,和李秉相近,皮肤白皙似凝脂,眉毛窄却浓,鼻头厚实,嘴大而聚,长得也算是俊朗。不过身材却是和这清秀相貌有些不搭,虎背熊腰,宽肩阔臂,孔武有力。
最出奇的便是他的一对眸子,虽也是白仁黑瞳,不过双眼之中,皆有一条橙黄细线横向贯穿,细如发丝,蜿蜒盘旋,若非细细查看,绝对难以察觉。
在相术里,这眸子名叫“蛰龙眼”,极其少见。命理之中,主的是早年生活困苦,中年大富大贵,晚年淡薄清闲,隐退自在。
却说这些相术还真是有些门道。不知他早年是否困苦,不过单是年仅三十就当上了融教“南四堂”的二把交椅,更是“左魂使”的心腹,恐怕比东西二堂堂首的地位更加尊崇,这中年的大富大贵是已然应验。
这人便是“南四堂·牛尊者”——陈青牛是也!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侠客行”客栈。低头刚迈出左脚,便消失在城墙边,只在原先站立的地方,留下两个淡淡的脚印。
论轻功,这修为可谓登峰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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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手感很好,我试试晚一点能不能再写一章。
另外这个陈青牛,可能也有人看出来了,是从我很喜欢的一个大神“烽火戏诸侯”的作品《桃花》里取出来的,试着给他写一个结局吧。嘿嘿。
如果有人在看盗版书,还请来书评区留个言。一个人默默的码字,有点落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