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龙静观敌情,面色凝重:“为今之计,咱们必须争分夺秒,破坏敌方气球,逼迫敌人紧急迫降。”
小鱼儿闻言眼珠一转:“笛龙哥哥,不如这样,咱们莫射那铁打的吊篮,只射那一弹既破的气囊,保管能够‘针到球降’。”
笛龙深觉言之有理,凝神定息,气运丹田,奋力一扬,一把“追风菱针”破空而出。
但听“嗤嗤嗤嗤”数声响,便听“呲呲呲呲”的气球泄气之声,敌方气囊登时受损,徐徐变形,歪歪斜斜,摇摇欲坠。
事发突然,卓星根本始料不及,待到反应过来,也是为时已晚,他怒急攻心,破口大骂:“杂毛野种,胆敢暗算本王!”怒急之下,右手一扬,数枚“峨眉阴阳刺”奔笛龙迎面狂射,骇如电光。
青荷见势不好,急忙操纵气球转向升空,及至飞到敌球之顶,才终是躲过一劫。
卓星视线被挡,干着急无计可施,更是暴怒:“小杂种!胆敢再耍花招,本王定将这昏君碎尸万段!”
他兀自骂得狠毒,依然阻挡不住气球下坠之势。眼见气球飘飘荡荡,荡荡飘飘,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下方却是高耸崔嵬的云岱山,如此硬碰硬,如何保住性命?
卓云躺在吊篮之中,手脚俱不能动,眼见形势不好,不由咧嘴一笑:“卓星,云岱山顶观云海,风光景致惹人爱,你既然死性不改,此处倒是你埋骨留香的绝好所在!”
果然,低头俯瞰,云烟缭绕,雾气弥漫,群山相叠,怪石兀立;林木清秀,苍翠欲滴;植草丰美,灌木丛生;藤蔓缠绕,郁郁葱葱;飞泉流瀑,遍布其间;山、水、林、泉,峡、峰、藤、瀑,美不胜收。
更加美到神奇的是,气球之下便是一座巨大的天然石桥,犹如连通天界神宫之御道,虽不似云剑山三天桥的连纵精巧,却体量宏伟,高大巍峨,气势磅礴。桥下另有地坑,坑内又生溶洞,洞洞相连,恍如迷宫,暗含清泉,藤绕古树,曲径通幽。
美景再好,卓云也知性命难保,临死念及如诗如画,不由诗兴大发:“日落西山,彩云漫天;薄暮冥冥,气象万千;余晖尽洒,飞龙在天;恶贼尽除,我心蔚然。”
卓星心急如焚,满面忧愤:“卓云,死到临头,惺惺作态!”
卓云死到临头,反而没了恐惧和忧愁,一笑莞尔:“卓星,有你做垫背,贴心又贴肺。”
他一脸风轻云淡,向卓星的身后看。但见三人黑纱蒙面,虽未露脸,眼角的皱纹却是凸显,显是年纪都已不轻。
堇茶细细观瞧,只觉其中一人,淡淡的眉,细细的眼,分外熟悉,不由一声惊呼:“塞克?”
她被点上重穴,行动不能自如,依然奋力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爱人,弥留之际,满心都是爱意:“阿云,咱们当年剑舞神农顶,也是这般意境:文鸟映春晖,鸳鸯戏秋水,夫妻十八载,同死又同归。”
言未毕,身下“咣咣当当”响个不停,猛然震了数震,一颗心简直被抛出胸腔,却是吊篮撞在峰顶怪石之上。
又听头顶“奇奇咔咔”, 气囊本被“追风菱针”穿透,又被茂密丛生的树杈撕扯,终于不堪重负,支离破碎。
吊篮失重,更是每况愈下,剧烈震荡。歪歪斜斜,跌跌撞撞,落向天桥。卓嘉众人纵是武功高强,却难以抵挡,无不东倒西歪,左摇右晃。
吊篮撞击天桥,受惯性所迫,终是收势不住,滑至天桥边缘,幸好气囊挂住古树,减缓滑落事态。
可惜尚未停稳,又闻裂帛之声,气球再不受控,便又晃晃悠悠,急坠向谷中。
卓嘉众人大声惊呼,根本顾不上卓云夫妻,更不敢片刻停留,纷纷跃出吊篮,攀上天桥。
不及稳住身形,忽闻头顶疾风烈烈,抬眼观瞧,四人犹如天兵天将,飘然而下。
卓星定睛一看,不由双眼直冒火线,来者不是别人,这是青荷母子。
话说方才,眼见卓云所在气球失控,摇摇而坠,落向天桥,青荷心知无力回天,急令子女:“事已至此,咱们需先保住自身,万万不可意气用事玉石俱焚。”
不料,笛龙手握气球操控杆,双目炯炯:“大哥哥,主君临难,岂能袖手旁观?事到如今,必须迫降,紧急施救。”
青荷急红了眼:“我方才一番细观,敌方五人,除了卓嘉父子,更有塞克、寒浪,个个武功高强。另有一个蒙面人,武功定是不可小觑。咱们紧急迫降,便是大难不死,如何应对强敌?”
笛龙临危不乱,一双星眸,不容置疑:“形势危急,自然先顾大义。”
青荷闻言又惊又急,更是大彻大悟:“笛龙是阿龙的种,自然以国事为重。更何况,他是古人,自小聆听古训,与我的思维方式截然不同。”
片刻之间,气球落上天桥。
危急时刻,笛龙兄弟更是机警,一
跃而出,身在半空,一个急甩长绳,紧缠吊篮勾索;一个飞身抢至悬崖一颗古松,拉过甩来的绳索绑于树干,气球终于安全着陆,幸而有惊无险。
卓嘉众人何许人也?怎容他们兄弟来去自如?刹那之间,“峨眉阴阳镐”风卷残云,“峨眉阴阳锤”劈头盖脸,“金塞弧刀”如雷贯耳,“伏波剑”狂袭而至。
青荷母女眼见两兄弟危难,一个“飞燕焯水”,一个“采风穿山”,直飞而来,火速反击。
卓嘉众人不敢在桥缘以身犯险,一个“峨眉飘顶”,一个“流星飞逝”,一个“金光万丈”,一个“乘风破浪”,飞身跃至天桥之上。
笛龙眼见敌人退去,紧抓战机,便欲跃向吊篮施救。
青荷向下观看,不由心惊胆寒:“笛龙!不成!那气球的绳索早已不堪重负,这般下去救人,势必同坠深谷,篮毁人亡。事到如今,咱们必须伺机而动,不能贸然而行!”
说话之间,卓嘉众人早已恨急,更要置敌于死地,“峨眉阴阳腿”横空出世,“峨眉阴阳锤”破空而出,“金塞弧刀”风声鹤唳,“伏波剑”势不可挡。
青荷母子毫不迟疑,绝地反击,刹那之间,四剑破空而出,疾如烈风,快如骇电。
卓嘉仗着人多势众,一边打斗,一边冷笑:“小妖精,黄泉路上休要怪我!”
卓星势在必得,更是一脸狠辣:“小妖精,今日本王给你和儿女送葬!”
青荷心知敌众我寡,低低的声音用南虞方言嘱咐三子女:“不必舍命抢攻,只要拖延时间,等待大军救援。”
打斗之间,忽闻一声冷哼,却是塞克舞动“金塞弧刀”劈头便砸,狠厉至极:“小妖精!龙妖多行不义,害人无数!多年恶气,正好恶出!”
当年,塞克论剑惨败,深以为耻,尤以为恨,偏偏事后又不容于洁身自好的碧辰,更加成了过街老鼠,被人人喊打。每每念及于此,塞克更是愧怒不已。
危难关头,青荷一边招架,一边暗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卓嘉父子、寒浪、塞克都是臭味相投。话说寒浪与卓嘉年龄相仿,自是老相识,及至老年,干戈寥落,境遇潦倒,又不心甘,倒能同病相怜。可是不就不懂,塞克与卓嘉,两个大男人,因何卿卿我我,心有灵犀?难道老来转性,结下断袖之癖?”
塞克又比九年前功力大增,将“金刀刀法”、“枫叶寒功”、“魁星心法”融会贯通。
不知何故,青荷看塞克飘飞的身法,嘉王妃的身影,浮现眼前,更是满腹狐疑:“他与嘉王妃何其相似?两双眼睛都是小如鼠目,细如牛毛。可是,一个是男,一个是女,因何相像如斯?”
却说金塞弧刀,何等刚猛?饶是青荷剑法精湛,时间一长也是难以招架。惊急之下,唯有施展轻功,在天桥之上,藤蔓之中,峭壁之间,飞身游走。
卓嘉更是出手狠辣,“峨眉阴阳镐”招招夺命,式式凶猛,直取笛龙:“小杂种!今日定将要你性命,绝了龙妖之后!”
笛龙更不怠慢,飞身而起,“天权剑”猛如狮虎,“劈风掌”疾如骇电。一时间,一个寒冰暴虐,一个劲风旋舞,一个腿脚凌厉,一个飞步炫腿,虽是好看,更是惊险。
却说笛龙,青荷本是送他“龙悦荷香剑”,奈何他生性倔强,又对父亲天权念念不忘,是尔坚持厌新喜旧,不肯接受。
笛龙本就危急,卓星更是恨恨不已,舞动“阴阳锤”如闪,直砸笛龙,狠厉至极:“今日送你归西!龙妖断子绝孙,解我心头之恨!”
绿芙一见兄长危难,登时双目喷火,更是临危不惧,飞身而起,长剑拦击。
卓星陡见绿芙,淫笑不已:“本王倒是艳福不浅!小荷妖何止淫贱?随便生个小妞,便也美若天仙!”
卓星功力深厚,数十招过后,绿芙便已不敌,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
寒浪更能雪上加霜,“伏波叠浪钉”先行,“伏波剑”风起云涌,极尽狠辣,杀向青荷:“小妖精,龙妖当你宝贝,博赢当你美玉!爷爷先剖你心肝,气死龙妖!再挖你双眼,痛杀博赢!也算夫债妻还!”
小鱼儿眼见母亲危急,“劈风神掌”如雷如电,“追风炫腿”如影如幻,舍命截杀寒浪。
岂料伏波剑光缭绕,剑影惊涛,剑风骇浪,难以抵御。危急之中,小鱼儿身形急转,施展“破风弹风”之法,如影随行,随波逐流,游转其间。
寒浪满面鄙夷:“龙妖倒不见外!劈风妖术,悉数传给博赢的杂种!”说话之间,伏波剑如波如潮,寒气萦绕,狂卷如涛
青荷一边招架塞克,一边百忙之中观察战况,眼见两子一女被逼的狼狈不堪,不由吓得心惊胆寒,急切中更用南虞话大声疾呼:“我寡敌众,施展轻功,藏匿于林中!”
三娃如梦方醒,好在古树参天,枯藤
野蔓,更能遮遮挡挡,三娃急忙施展绝顶轻功,飘忽躲避,藏行隐纵。
一时间,“阴阳镐”、“阴阳锤”、“金塞弧刀”、“伏波剑”紧追不舍,虽是不断敲树打木,却是接连受阻。
虽是如此,依然险象环生。
形势危急,青荷陡然想起一事,更是毛骨悚然:“对了,敌方本有五人,因何少了一个?或许最厉害的角色,一直尚未露面?”
念及于此,更觉芒刺在背。树丛之中,似乎藏着一双眼睛,阴鸷、冷酷、凶残,让人不寒而栗,似冰凌袭尽全身。
青荷忧心忡忡,悔恨不已:“怪我虑事不周。我一人性命,微不足道;倘若拖累儿女,实在得不偿失,愚不可及!”念及于此,急忙呼儿唤女:“速速撤出天桥,藏入树林,见机行事。”
不料话未毕,卓星已是一声呼哨,不过片刻之后,便听“嘶嘶嘶嘶”之声,又闻恶臭扑鼻。
青荷眼角余光一扫,数十道银光闪爆。却是卓星豢养的剧毒冰蛇,从吊篮奔涌而出,穿藤跃树,爬山攀崖,游上天桥。
冰蛇的三角脑袋,阴险挺立;银色鳞片,晶晶闪亮;绿豆眼睛,凶残成性;鲜红蛇信,诡异至极。最为恐怖的,便是冰蛇喷发的毒雾,此毒不仅毒性极强,而且极富感召力,又吸引山中无数毒蛇,趋之若鹜,涌向天桥。
无独有偶,塞克更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伴随一声冷笑,口中便道:“小妖精,你大限已到。巨蝶加冰蛇,西天奔极乐。”
说话之间,左手向后背一探,瞬间扯开一个布囊,接踵右手向空中一扬。
刹那间,异香扑鼻,蝴翻蝶随,缤纷绚烂。远远望去,百只“霸王金翅蝶”,在花丛树影中煽动金翅,上下翻飞,左右盘旋,惊波震澜,迎风起舞。
此蝶极具诱惑力,林中无数蝴蝶感染“霸王金翅蝶”散发的异香,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飞舞着,攀附着,重叠着,密密匝匝,层层叠叠,遮天蔽日。昏眩中,但觉天空中弥漫着花粉,与古树山花相混,不断助长刺鼻浓香。
上有毒蝶,下游冰蛇,形势危急,雪上加霜。
母子四人,都是头晕目眩,招法错乱,命在顷刻。
青荷心知不好,大喝一声:“掩住口鼻,快走!”
只是,走?哪里走?如何走?
便在危急时刻,耳轮中便听一声断喝:“卓星,谋逆弑君,灭绝人性!好大的胆子!”
说话之间,一位黑衣将军便似离弦的箭,几个起落,扑至近前。
卓星眼见神兵天降,心下大惊,猛回头看清来人,露出一脸淫笑:“原来是王兄!王兄说得不错,只不过,我是灭绝人性,王兄却是灭绝天性!”
两兄弟半句不合,更不废话,各亮剑锤,战在一起。一个“阴阳剑”似游龙,一个“阴阳锤”似流星,剑光炫目,锤影迷离,不辨东西。
话说卓幕本是驾着气球,护送东吴储君博砚东归。
一路之上,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大国风范尽显。
紫逍、紫遥护在博砚身侧,虽见储君俯瞰美景,载笑载言,却戒备森严,不敢有丝毫怠慢。
尤其是紫遥,心细如丝,异常警惕。她偷眼观瞧,只觉卓幕虽谈笑风生,却满面通红,不觉诧异。再看卓幕身侧的乐都,神情紧张,浑身轻颤。
紫遥正自惊疑,便觉微风轻吹,却是乐都右手一扬,“嗤”的一声轻响,一丝银光,电射而出,直奔博砚而去。
紫遥大惊,大喝一声:“蜀人有诈!殿下小心!”猛然伸手在博砚肩上蓦地一推,内力所到之处,博砚飘向一侧,乐都的“峨眉阴阳刺”登时走空。
紫逍见状,怒意陡生:“幕王,何故伤我殿下?”更是应变神速,当即暗提内力,“神农燎原掌”瞬间拍出,炙如炭火,势如破竹,非同小可。
紫逍如何了得?乐都如何接得住?当即萎靡,矮身倒了下去。
乐田便在乐都身侧,见势不好,“峨眉灵梭掌”向着博砚奋力强拍。
哪料到,紫逍爱主心切,出手奇快,疾若电火,吊篮空间虽是狭小,紫逍却不惮以身犯险,突然间身子往斜里窜出,出其不意,寻了个缝隙,右手一探,便抓向乐田。
乐田一惊,只得撤身收掌,欲行抵挡,哪知不及出手,双胁一麻,已被紫逍点中穴道。
乐山、乐水大急,“峨眉阴阳刺”急射而出,“峨眉灵梭掌”猛击博砚。
岂料博砚飘身一旋,瞬间跃出二人掌控。
紫遥念主爱夫,是尔出手极是狠厉,根本无所顾忌。但见她反手一挥,掌风飒然,只一瞬间,“双乐”已是翻身倒地。
紫逍心下暗忖:“如今我身在敌国,危机四伏,稍有差池,主君、爱人便会命丧顷刻。”念及于此,急中生智:“必须不遗余力,‘擒贼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