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昕,我绝不会让你再受一丝伤害。”一路磨合,他对她的一切早已了若指掌,她清如薄烟,纯如细雪,如一道透明澄静的清流,温情款款地流入他的心间。然而,偏偏老天捉弄,令她生于魔谷,如今更是处境堪虞,步步惊险。若想保她性命无虞,唯有尽早破谷这一路可行。三年时间,那便让她快乐的度过吧!
旋阳情难自禁地抬手,为她撩去额前发丝。她仰躺在榻,如云乌发散开,面容显苍白却更衬她眉眼间精致如画。旋阳蓦地痴望发呆,方觉她的容貌竟如此惊艳好看。他如梦初醒,剑眉微扬:“以前竟未曾注意到你的模样竟如此美丽。”他修长手指轻轻触碰她的琼鼻:“难怪殊明说我眼睛长歪了,看来一点也不假。”
情人眼里出西施,莫过于此。
这时,有人轻击房门。流砂端水入屋,抬目见到旋阳紧握着韦昕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见韦昕并未醒来,他又无声退出房间,与步御江擦身而过。
步御江工望着他的背影,心道:真是刻薄。看见救命恩人,连招呼都不打,甚至目中无人,实在是狂妄。
“旋阳。”他推门入屋。
旋阳起身望向步御江,语气稍显不悦:“一大清早找我,准没好事。”
步御江耸耸肩。
天初亮之时,步御江就收到消息,说是魔尊之女入住他的宅院。
“然后呢?”旋阳的声音依旧从容,他不相信步御江摆不平此事:“反正我哪也不去。”
步御江一晒:“我下过逐客令了么?平日求你多住一宿陪我聊天都难如登天,如今倒好,为了她,打算在我长住下去了?我告诉你,我可是要收费的,真以为我会供你们白吃白喝?”
“我倒走眼了,你这做师兄的供我这师弟几日食宿怎么了?还好意思开口问我要钱?”
“供你尚且可以,可你也不瞧瞧,你这一行,除去叶子,总共有三人。你当我财神爷呢?”
旋阳摇了摇头,他可不想一大清早与他斗嘴,话锋一转:“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需不需要我们暂避风头?”
“放心,我定居临江仙一事,除了你、谈庄主和刀皇三人,目前无人知情。我琢磨着,这造谣之人,应当还不知道韦昕受伤一事,否则决然不会出现迁居一说。”
念头电转,旋阳道:“照你的意思,那造谣之人分明是想引蛇出洞,目标在你而非韦昕。”
“同感。”步御江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棋差一招。”
“你不打算出面辟谣?依我看,他是想一石二鸟,一则是想逼你露面,二来是借此谣言毁你名誉,造成混乱。”旋阳心头隐有不安:“毕竟人言可畏。漫天的谣言会将一切真相掩盖,若不及时澄清事实,只怕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身上的冤名。”
步御江举步而出:“澄清什么,我问心无愧,辟什么谣,我还辟邪呢。”言毕,他飘然离去。
当然,旋阳也并不担心这些所谓的谣言。
太阳沉没,月悬碧空,日往月来,时间一日复一日的匆匆流过,如长流的细水,如逝去的魂魄,一去不返。
转眼已过三日,这三日里,流言蜚语,天下皆知,一时间传得是沸沸扬扬,唯独当事人步御江,神色如常,安然度日。
但一切流言却终止在第四天,果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客栈或许只是寻常的客栈,但里面的人,高手居多,均是步御江的朋友,若确切来说,皆是在江湖中混不下去的朋友,上至老板,下至厨师,皆是江湖上曾经名声大噪的人物。如今却甘愿屈才于此,为步御江打下手赚钱养家。
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便在此间了。
闯够了,玩累了,自然是会想过些平淡如水的日子。
谈思瑶伤势痊愈,又恢复了原本的活蹦乱跳。当然,以她的性子想让她好好在客栈里呆着,绝对是不可能的事。不过怪的是,她竟然被一个厨子出神入化的厨艺给迷住了。所以,一天到晚都往厨房里钻。一不帮忙,二不做事的,只是一个劲盯着厨子的刀看,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再说了,她一个女孩子有家不回,家人必定着急。而在养伤期间的她,自然是不愿以病态的模样回去。不得已,只好让秦殊明配合她撒谎诓骗家人,说是要到云南等地游玩,过些时日再回家。
但对于秦殊明而言,一嫌她麻烦,二还是嫌她麻烦,巴不得谈家派人来把她接走。谈思瑶见他丝毫没有搭救之意,只好找上步御江,求他帮忙。幸好谈月庄与步御江熟络得很,他的一句“由我照顾”顶过千言万言,故而谈月庄再无人来催促谈思瑶回家,可把谈思瑶乐得做梦都在笑。于是,她是定下心来,继续盯着厨子的刀看,日夜瞧个不停。
至于韦昕。因伤势过重,几乎濒死,沉沉病危,眼看半个月过去了,她还只能是勉强进些米汤。
这半个多月以来,旋阳始终衣不解带在旁照料,从不离她。尽管日夜相伴,旋阳也不曾多问那日在林间发生何事,谁愿意重提昨日恐怖之事。
每每夜深人静之时,韦昕总是在噩梦中挣扎,口口声声喊着“姐姐不要杀我”、“旋阳救命”等词。虽与旋阳没有直接关系,但看着韦昕日夜苦痛,日渐消瘦,旋阳在旁听着,心中难免负疚。
原本朝气蓬勃的少女,接连十来日都只能躺着度过,衣食难以自理,自然是苦不堪言。有时伤口处奇痒难忍,有时更是剧痛难当,最痛苦的便是不能用手触碰。见她难受之至,旋阳亦是于心不忍,寻思着各种法子试图缓解她的痛楚,最后只能举扇轻摇。小风轻送,疼痛自然减半。
这一摇就是一宿,旋阳可算是服务到位。如此作法本来可行,但有一次,身子虚弱的韦昕不小心染上了小风寒,大伤小病一齐发作,几乎要了她的小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