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味呆了一下，不由失声：“什么？托小步找了十多年？啧啧。想不到，他也有办事不利的时候。”

　　季雪原白他一眼：“尽说风凉话，有本事你去试试看。你以为找一个人是那么容易的事么？那无疑是大海捞针……”风味忙掩上他的嘴，示意他冷静：“你这老头儿，在大街上就不能小点声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欠钱不还。”

　　季雪原没理他，负手注目龙家：“这些年也难为小步了，他一直萦记在怀，如今这包袱总算卸下了。”

　　“他生来就爱揽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风味无奈摇了摇头：“这殊明也真是的，多少人想与龙家攀亲带故，他倒好，干脆当缩头乌龟躲起来了。小步就没劝过他么？我怎么收了个这么不开窍的徒弟？”

　　“自然是有劝。但寻根认亲之事毕竟要他本人首肯才行，他既然不愿，小步亦不便干预。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叶子竟然开出认亲的条件，才肯与他重修旧好，让殊明是左右为难，定不下心。”季雪原连连嗟叹：“其实殊明是有心回龙家，谁愿意有家不得归。但唯恐惹火烧身，对认不认亲这事上始终犹豫不决。”

　　风味白眼一翻，听季雪原说秦殊明如何如何的拖拉，他早就听得不耐烦了：“这小子，从来就是杞人忧天，想认就认，拖泥带水，磨蹭什么呢你说。他怎么也不想想，龙笑歌岁数大了，万一哪天撒手西去，他想尽孝都没机会，要真到那时候，我看他哭都来不及。”

　　“你以为你徒弟那么没良心么？只不过他想的比你长远。在他看来，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多嘴杂，迟早祸从天降，弄得身心交瘁，既已知道如此，又何必去自讨苦吃。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见仁见智，深谋远虑的见解，着实不易啊！苏老英雄慧眼识英雄，难怪当时孤注一掷，全力保他性命。”风味一知半解，怎么一下子扯到苏略身上去了。

　　看着一脸困惑的风味，季雪原仍然不答理他，自顾说着：“小步身为人家刀王的徒弟，本该有义务为他师傅排忧解难，以尽孝心。同时又是殊明之友，自当解囊相助，左右如此，这个顺水人情也只能由他来做，安排一出好戏，让他们相认，至少事情进展，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和造化。”

　　“殊明这小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待他认完亲，便是龙家之后，又将是碧城山庄新任庄主，哇噻，那可风光，可派头了。”风味乐得拍手叫好：“到时候我这师傅也能沾沾光了。”季雪原亦是微笑点头：“云起龙襄，果真人如其名，如云涌升，如龙腾起。”

　　风味听得是莫名奇妙：“怎么又开始拽文了？”突然狐疑地盯住他：“龙笑歌也是小步的师傅？他到底有几个师傅？”

　　“据我所知，不多，也就剑帝、刀皇和这个苏州刀王了。”季雪原衣袖一挥，朝客栈方向走去。

　　风味窒了一下：“一个剑帝也就够他吃香喝辣一辈子了，居然还拜这两刀神为师，不红也难。”

　　喜堂之外，人早已散尽，大堂之上，龙笑歌与秦殊明面对面，却相对无言。

　　龙笑歌年过花甲，但精神矍铄，生龙活虎，硬朗程度完全不亚于年轻小伙子。

　　只是秦殊明重伤初愈，倒显得有几分面黄肌瘦，好端端一个竹般青年吧反倒不如他一个老人家来得健朗。

　　自龙笑歌登场，在场的八小姐，胖奶妈都不敢吭声。龙家八小姐，自幼长在龙家，自然循规蹈矩，对龙笑歌是且敬且怕。奶妈更不用说了，服服帖帖，低头不语，想必也是怕的很。

　　龙笑歌毕竟是个名副其实的大人物，光看着就觉一股叱咤风云的霸气扑面而至。丁云卿面对这样的大人物，心底越发钦佩，此时正轻摇宝扇，凉风微送，就等着看好戏。

　　“我在问你话。”龙笑歌耐心追问。众人目光统统落在秦殊明身上，丁云卿不禁犯嘀咕：“爱琢磨的毛病又犯了，怎么也不看看场合，真是要人命。”

　　秦殊明思潮起伏，思来想去的，只有摊牌了：“我说的是真的。至于证据，您大可派人去查，便可一清二楚。”

　　沉默有余。

　　却只有丁云卿松了一口气，心道果不愧是秦殊明，三言两语将一切责任麻烦都丢给旁人了。

　　龙笑歌万年不化的冰冷眼神一刻也不曾从秦殊明身上移开，这让秦殊明心里直打鼓，实在是受不了了，方才抬头：“我能不能先走了？我还有事。您老也别担心我会逃跑，您尽管放心，我绝对跑得不出这苏州城。您老的厉害，我清楚的很，我绝不会蠢到虎口拔牙，自讨没趣。您若查无实据，我这小命您该怎么剐就怎么剐？若真相大白，您老信也好不信也罢，嗯，一切好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您看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