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壁一时之间反而还有些犹豫,他拍了拍爱子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越是见他如此纠结,谈惊风越是心惊:“告诉你之前,你务必要答应我,听完之后一定要冷静。”
“好。”谈惊风静下心来保证,但手心已然渗出一丝冷汗。
“是关乎……你的身世……”
点燃的长香沉默的飘起一缕缕的轻烟……
“……真可惜,要是你就是我妹妹该多好。”谈思瑶与阿昕并肩走在雪中,脚下不停地踢着雪球,嘴上仍然絮絮叨叨个不停:“是不是啊阿昕,阿昕?”
我听见老爷和大少爷在祠堂里说什么不敢相认,什么灭唐什么什么的?打的什么哑巴语啊,总之我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方才进屋之时,卫萍神情恍惚地迎面走来,嘴里念念有词,看见阿昕便与她说了这番话。思及片刻,聪明如她,她还是明白的。
灭谈?父女相认?谁要对谈家不利么?是不想累及我才不敢相认?
阿昕的脸色雪白如纸,全然没有听见谈思瑶在一旁叫唤她。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前世的身世竟然如此辛酸坎坷。她摇摇头,心道:做古代人真累,身世天天变。哎,我好不容易找的亲娘,竟然不是我亲妈。这就是算了,偏偏现在又冒出一段身世来,而且这亲妈已经不在人间了……
她咂咂嘴:真心不懂了。
走到廊下,却见月下,负手而立着一名男子。
她仰起头来,只见当空一轮弯刀晓月。再瞅瞅月中的男子,独望天际,顾影寥寂,显得心事重重,任由雪花翩然飘落在他肩上。
眼睛看不见的他,老盯着天上做什么?
这般想着,她慢慢走近:“谈大哥。”原本她就羡慕谈思瑶有个疼她爱她的哥哥,谁料,他竟然真的是自己的亲哥哥,然而此时此刻,她却不能喊他一声哥哥。
谈惊风闻声回头:“是阿昕姑娘么?夜深了,还没歇下?”
“伯父找叶子说话,我就出来了,何况我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雪景,一时兴奋的睡不着觉,所以就出来溜溜。”话虽如此,可面上的神情却苦涩的很,一双眼睛直直瞅着谈惊风瞧,生怕看不够,忍不住落下泪来。虽说他看不见,可她仍然执意将脸上泪水拭去:“谈大哥你可以跟步大哥一样,直接喊我阿昕,不必在后面加个‘姑娘’二字,听着挺拗口的。”
谈惊风点头称好:“夜里凉,衣裳可曾穿厚了?”
阿昕的脸上泛起了笑意:“叶子也这么说,所以特地给我一件非常非常厚的棉外套,可厚实了。不过我个小,感觉就像是在包棕子一样。”
谈惊风闻语一笑:“那也是一个惹人怜爱的棕子。”
阿昕不由被逗笑,旋即谈惊风忍不住凝肃一问:“我听叶子提起过你与旋阳之间的事。”
此时提起旋阳,无外乎是一些劝说之语。阿昕隐隐知晓他即将要说的话。
“你可知道他现今是何身份?”
果不其然。谈昕稍稍“嗯”了一声,谈惊风方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与他纠缠不清?”
“我……谈大哥,我跟他之间,并不能简简单单的用纠缠不清四个字来形容。”阿昕也不想有任何隐瞒,素定如初:“你不知道,两年前是他让我有机会认识了小叶子,还有殊明、步大哥,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可惜,好景不长,他带我脱离苦海,我却带给他无尽的麻烦,甚至让他沦陷魔谷,受制于韦苍帝,让他违背良心做他不愿做的事。”她幽幽一叹,眼中露出比山重的悲哀之色:“对旋阳,我只有说不出的歉意。所以不管他今后变成怎样的人,我都不会弃他不顾。更何况他有恩于我,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对他置之不理,而且,我也相信他绝非乱杀无辜的大恶之人。”
“你怎知他不会乱杀无辜?你了解他么?”
“我……”顿了一下,她也不知作何解释,眼中浮动着难言的痛苦之色:“他不是那种人,谈大哥,他真的是一个好人,虽然他看上去很淡漠,但是他对人对事都以诚相待。纵使他入了魔,从他的眼神我可以看得出,他并非十恶不赦的坏人,他只是自由受制,生死不由他。而且,在我看来,他只不过是身份地位有所转变罢了。”她并不知,谈惊风与旋阳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谈惊风不再说话,阿昕所说的这些他全然会意于心,只是对于旋阳,连他实在是不敢妄下断言,妄加评论。他与旋阳、步御江三人曾一起在剑帝门学剑,虽说谈惊风入门最晚,但三人彼此间的感情却极为深厚,当年乍然听到旋阳狼牙谷少主的身份横空出世之后,他亦是不敢置信,他想不出来,在这世间究竟谁有那么大的能奈能令他那样一个正直、冷峻的人屈服而甘愿沦为魔爪?那时他驻京赴职,手头上诸事繁多,他根本无暇抽身回来,他只好书信一封问问步御江,然而得到的回复却只有一个字,等。
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有这么一个字,以他对步御江和旋阳的信任,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步御江,相信旋阳,然而,当他接二连三的听到旋阳执剑行凶的消息之后,令他多多少少对旋阳失了信心。再问步御江,却仍是同样的回答。如今连他自己也不能确信,自己对于旋阳的兄弟情谊到底还存在与否?倘若有一日,二人争锋相对之时,他又是否会不顾同门之谊,兄弟之情对他挥剑相向?
“谈大哥,难道连你也认为旋阳该死么?他只不过是与魔教扯上关系的可怜人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