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展的愁眉终于舒缓开来,美目清澈盈盈:“但愿……”她疲倦的合上眼,嘴角留存的笑意却刺痛他的心。江湖从来不会宁静,恩恩怨怨,生生死死,从不停止。如何能让她的善良天真的远离这又臭又长的江湖恩怨?
步御江亦不多言,继续往城中医馆奔去。
铁柜方一落下,宋姿沐毅两人方才下地,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韦皝寒隐忍不住,笑出声来:“死前登高望远,也算不错。”两人循声而去,却见韦皝寒稳稳候在前方。
“他们安全着落了,待我把篓子收上来。”
话音犹落,身后一阵轰鸣声,三人往后探去,身后大火翻涌似海,怒似威龙,已逼进他们。
“我的娘啊,这么快就烧上来了。”领路人大惊之余反而窜到谈惊风身后,眼睛却睨向崖边,苦着眉头:“看样子,等不到篓子上来我就要活活被烧成灰了。”
听着他惶恐不安的声音,谈惊风突然一推冰絮:“冰絮,你和他一道下去。”
“你说什么?”冰絮又惊又急,将他拉近,直视他的双眼:“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么做值得么?若非要如此,我现在就杀了他……”
“你这是作甚?”谈惊风反手扣住她的纤腕:“你答应过我,在我面前你不杀一人。”
“可是你也答应过我,你不会比我早死。”
“谁说我会死……”
“可是你有伤在身,眼睛又看不见,如此高的山崖你如何能安然着地?你和他一起下去,我随后……”
“胡闹,你是女子,岂能由你垫后?”
谈惊风温和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冰絮却比他更加心急:“别和我扯男女之别?你若执意留下,我也要留下陪你。”她不安的望着他:“至少我不能让你单独涉险。”
“冰絮,你相信我。”
他一字一顿地脱口,双手将她握得生疼。
言间,篓子已上到崖边。
领路人深怕他两会弃他不顾,一溜烟就爬上铁柜,直拿眼瞅他们。
“好,我在下面等你。”眼下情况万分危急,容不得她迟疑不决,袖中一道金光闪出,将罗盘打左,铁柜立马降下。
领路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击震得跌坐,同时,冰絮一个纵跃落在他旁,将他吓得不轻。她如此做只为谈惊风争取时间,盼他能等到篓子再次升上,将他载下,助他脱离火海。
铁柜徐徐下落,直至看不见冰絮,谈惊风才以袖掩鼻,身后火龙吞卷,焦味入鼻,将他呛得咳喘不停。他往后一退,却被地上石子绊得一个踉跄,令他险些跌倒。
他索性坐在地上,调气顺息。
眼不能视,确实是诸多不便。这两年,冰絮陪着他在各处寻访名医,偏偏都是以失败告吹,他已不抱过多的希翼。
沐毅脸色徒变,这韦皝寒真如鬼魂般死缠不放。
宋姿听沐毅提过,韦皝寒为杀她追到此庄,猜想这把火就是他放的,眸中不由透出对敌的冷冽之色:“是韦苍帝那厮让你来杀我的?”韦皝寒瞧她神色动怒,笑得更加冷森:“是。”
“那好,就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杀得了我?”被她紧攥在指间的六针无由针终于毫无阻碍的脱手闪出。韦皝寒身子移转,无由针从耳旁尖啸穿过。猛听头顶之上有风罩来,却见沐毅身至半空,袖中一束白光当空掠下。
韦皝寒也不拔刀出鞘,只是反手一翻,以鞘相挡。
“铮。”
相互迸出的火花转眼即逝,但清脆的之音依在耳畔回荡。
“宋宫主,你先走。”
“要走一起走。”
森冷之声乍起:“今日,你们谁也走不成。”
“韦皝寒,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但见沐毅手中金牌一闪,复又收回袖中,动作之快,只是韦皝寒面色一变,却不收手,只是若有所思的望定沐毅,眸中闪着一丝不信之色。
“若想知道就随我来。”沐毅足尖弹地,跳入林中。韦皝寒应声而起,随即跟上。宋姿还不知何事,他二人早已远去。她知道沐毅为保她性命,自己为饵引开韦皝寒,只是她不愿看见沐毅为自己涉险,纵身也跟上。
远见半空中铁柜缓缓落下,隐约可见两个人影。流砂嘴角一舔,大步而上,他多怕此次任务又遇险,徒受重罚,弄是一身伤。旋阳向来作事稳准,可就是不够狠毒,屡次三番的回谷领罪,让流砂大感头痛。跟着这么一个主,遭秧是难免。
突听一人低沉的嗓音响起:“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匆匆忙忙欲往何处?”
声罢,一柄长枪朝他眉心直刺而来。
流砂猝然不防,只能飘然后退,身后旋阳就势将他一拉,身子偏侧堪堪躲过枪口。
长枪快速缩回。
暗处走出一黑衣男子。他全身裹在黑色裘衣内,头上一毡黑色裘皮大帽斜斜压下,只露出右眼。除了手中一把长枪,别无他物。
黑衣男子用着狐狸般的小眼睛盯住旋阳,兀得发出阵阵冷笑:“如果我没有认错,你是当年一剑虚无的少年郎吧!多年不见,可比以前俊秀多了。”他的口音含糊不清,不似中原人,他手指旋阳手中霜剑,略带质问的语气:“为何不是当年那柄剑?剑呢?”
旋阳略为一奇,恍然:“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黑衣候,真是许久未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