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凰,我等了你三百年,你终于来了。”
草木枯败,山石崩塌。
一股强劲的怨力冲向她,誓要将她的五脏六腑,身体躯干撞成粉末——
大风如刀,疼痛倏然直上——
“啊!!!”
梦境戛然而止,榻上女子猛地坐起。
冷汗湿透衣裳,她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开始打量周围。
光线幽暗,松枝绵延如麻铺在地上,水声嘀嗒嘀嗒份外清明。
幔幔纱帐飘动,头顶竟是参天古木直冲云霄。
这…是哪儿?
她掀开锦被,浮动的龙涎香伴随着微风撩起她轻柔的发丝。
外面好像有声音。
“教主回来了。”
“咱们快去看看。听说教主刚刚猎了极地的毒龙回来,哇~~教主真是英勇威猛。”
……
两个声音都显得很是亢奋,所以全然没有注意到跟在她们后面的人。
宫殿之下,一路的曼陀罗开得娇艳欲滴,花香四溢扑鼻。
很快,就到了婢女们说的地方。
远处团团火云浮动,毒龙厚厚的鳞甲乌青,虽然被削去大块头皮,但仍旧吐着微小的火焰。来向围观它的人示威。
眼前除了毒龙,还有无数旗帜飘摇,犹如夜色下昏暗起伏的海洋。
“吾等参拜教主圣临,恭教主与天地齐寿,同日月生辉。万寿无疆,永享尊崇。”
所有人笔直跪在地上,却觉得地板震颤,令人心生畏惧。
一辆精致龙辇缓缓驶入人群中央,珠帘玉幕,金丝镶帐。
台阶上的女子目光迷离困惑,就在所有人屏息凝视的时候,她却一步一步朝着那龙辇而去。
“你是谁?”
“那你又是谁?”
龙辇里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一丝淡淡的讥笑。
女子眉梢挑起,似乎不满意这个回答,“我在问你。”
“呵,那你知道你是谁吗?”
……
对啊…
“我是谁?”
她垂着脑袋,使劲儿的想。
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她只记得自己在那个很多松枝的房间醒来,来到这里。
…
“你叫越灵杳,饮雪族人,十五岁。”
女子素雅的眸子眨了眨,却听那龙辇里面的人继续说:“我叫帝禾。”
风过。
帐幕轻摇。
男人却已经出来,站在灵杳身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入鬓的剑眉下是一双充满戾气的黑瞳。
灵杳面色闪过一丝恐惧。
这个男人,像一个从地狱杀出来的修罗。
“记住了吗?”
灵杳把莹润光洁的下颌从帝禾的指尖挪开,眼神像极了一只小猫儿,“你在骗我。”
帝禾薄唇紧抿,眼神孤傲,“你不信我?”
灵杳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小的像是蚊蝇叫,“比起你,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帝禾立体精致的脸上,浮起一丝玩味,他如同磁石的眼睛一直看着灵杳。那双眼睛,仿佛有着能够将人吸进去吞噬的能力。
抬脚,逼近。
“你的、直觉?”帝禾嗜血的嘴角噙起狞笑,“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我接下来会对你怎样?”
说完,帝禾猛然伸手掐住灵杳的脖子,灵杳在他面前,显得那么无力和弱小。
“你。放开…我…”
灵杳挣扎着,可是帝禾的力气却越来越大。眼底盛放的阴寒戾气,令人颤栗。
“记住,你的直觉,是错误的。”
猛地松手,空气这才能够顺畅的滑进灵杳的肺腑,喉咙发痒疼痛,灵杳扶着廊柱大力咳嗽。
帝禾转身入了正殿,再不对灵杳有任何理睬。
这里的天空总是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时而寒冷如冬,时而炎热似夏。
天气古怪,连带着这里的人也异常古怪。
灵杳穿着华丽的衣服,露出如雪般白洁光滑的香肩,跪在帝禾的身后。
这已经是第五日了。
灵杳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自那日之后,再没见过帝禾。
倒是今天,一个婢女让她换身衣服,跟着帝禾出去。
至于到底去哪儿,那个婢女也不知道。
龙辇里面有着矮几,矮几上面是茗品茶壶,下面搁着棋子长琴。
而此刻的帝禾身着紫色云翔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缀着一串玉石。
他长眸深远,手中握着一本书卷,模样认真专注。
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跪的全身血液都快凝结的灵杳。
龙辇里面很宽敞,但是只有灵杳和帝禾两个人。
空气安静的流动着,灵杳却觉得心里压抑得很。
就算帝禾如此沉静的看书,可周身散发的戾气,就算是个白痴和他在一起,估计也吓得不敢犯傻了。
“不用如此拘谨,只是以后要把脑袋放聪明点儿。”
帝禾从书卷中抬了抬眼皮,目光向后移。
灵杳不解的啊了一声。
帝禾眉眼不悦,极其没有耐心。
……
他一把挥开帐幕,“让风好好吹吹你的脑子。”
帐幕一开,唰唰的冷风灌了进来。
灵杳双手抱着肩膀,震惊的看着从眼前掠过的白云飞鸟。
往下,梯田纵横,行人犹如蚂蚁,房屋还没有手掌大,“我们、这这。这是去了小人国?”
灵杳磕磕巴巴,并不习惯此刻的感觉,惊慌失措的抱着帝禾的手臂。
帝禾墨瞳微动,皱眉盯着灵杳的手,“你往哪儿放?”
灵杳抬头,缩手。扑闪的眼睫和淡红的脸庞,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猫。
帝禾将书卷放下,龙辇也缓缓下坠。
“涅阳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