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做过实验,空手道黑带高手穿着高跟鞋用力地一脚直踹,鞋跟将发挥出枪尖般的威力。
顾芝没打算杀人。
她踢人的那只脚是光着的,在夜色中透着一抹妖冶性感。
没有人去管那个被顾芝一脚踹飞的人的死活,大家都看着顾芝,看着她把脚慢慢踩回高跟鞋。
如此漂亮的女人,身边还有两个英俊小生,再结合刚刚上演的那一幕视觉表现夸张的“踹飞活人”。
围观群众有一种正在拍电影的错觉,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蹦出一句大声的“卡”。然后呼啦变出一大群拿着各种道具的人,中间围着一台小电视,电视后面是一个戴着鸭舌帽、墨镜、耳麦的中年男人。
然而,错觉终究是错觉。
现实是没有补光板、没有摄像机、没有群众演员。
而是六个浑身酒气的社会青年,抓起了啤酒瓶子。
虽说是社会青年,其中有几个已经三十好几,在周围片区混了好几年。
根据他们的经验来看,一个女人敢这么嚣张,要么是她家里背景雄厚,要么就是她的男人够厉害。
不管是顾芝,还是李骇和费畅都是一表人才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但酒壮怂人胆,更何况是混人。
在粗口爆发之后,社会青年们朝顾芝冲去。
顾芝刚要出手,被李骇搂住细腰,拉到他的身后。
噼里啪啦一顿乱响,六个社会青年全部被撂倒,躺在地上扭来扭去。
围观群众们纷纷拿手机录下这一幕,有人决定发到小视频网站上,绝对能获得超高人气的点赞。
但很快他们会发现手机出“故障”了,什么都录不下来……
李骇看了一眼老板。
老板不敢跟他结算烧烤的费用,更不敢跟他要赔偿。
“什么垃圾地方,晦气。”李骇面露凶相,一脚踹翻烧烤架子,然后掀翻了铺满菜品的桌子。
费畅明白李骇故意这么做的目地——今晚挨揍的这伙社会青年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但他们又查不到李骇和顾芝的身份,所以会找烧烤店老板撒气。李骇砸了老板的摊子,把他也划入“受害者”行列,是对他的保护。
果不其然,出了街口没多远,李骇就让费畅给老板的电子账户转两万块,作为补偿。
“看不出来,你居然会英雄救美。”顾芝说。
“我不是救你,是救他们。我怕他们被喝醉的你打死。”李骇说。
“才半箱啤酒而已,我怎么会醉。”顾芝不悦。
“那现在去哪?”费畅说,“回家吗?”
“嗯。吃饱了就回家吧。”李骇说。
“好像就你一个人吃饱了。”顾芝说。
“如果你不多管闲事的话,你也吃饱了。”李骇说。
“那怎么能叫多管闲事,那是一个女人被男人打了。”顾芝说,“难道你见死不救?”
“可那个女人并没有遇到生命危险。”李骇说。
“喂,你说我和他谁说的对?”顾芝找费畅做裁判。
“这一次,我站你这边。”费畅说,“你要是没有出手,我就出手了。”
李骇心中苦笑了一下。
他知道费畅不是说说而已。
在顾芝还没出腿之前,费畅就先站起来了,他才是真正想英雄救美的那个人。
费畅愿意出手,是出自一种保护弱者不受欺负的见义勇为,一种原始的正义感作祟。
顾芝出手,则是出自对男人打女人的看不惯。
李骇选择不出手,这是因为他觉得事情还在自然的运行过程中,不需要他的干涉。
举个例子说明,假设一个人看到马路中央躺着一个钱包,刚弯腰去捡,旁边冲过来一辆自行车。目睹这一切的李骇是不会出手相救的。因为贪财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如果冲过来的是一辆汽车,李骇便会出手救下那人的性命。因为捡一个钱包,还不至于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三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明显是成年人,并且有着老道的混夜场经验。不管是赚取不菲的小费,还是会被人动手动脚,她们自己心中早该有一个预估。陷入刚才的困局,就是她们该承受的风险。仅仅是被打两下耳光,李骇没有必要干涉,更没有必要充当救世主。
当然,他心中的这些想法,他并不会用长篇大论和顾芝进行理论。
因为他还知道一个道理——不要和一个女人太讲道理,尤其是女人还喝了酒。
从烧烤摊到小区,总共就二十分钟的车程。三个人决定步行回去。
走着走着,顾芝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李骇问。
“脚疼。”顾芝说。
“嗯?”
“鞋跟太高了。”顾芝说着把高跟鞋脱掉。
“你要光脚走回家?”费畅问。
顾芝笑着看着李骇。
“你刚才说对了。”
“你也觉得不该救人?”李骇说。
“不是,上一句。”顾芝说。
“什么?”李骇问。
“我喝醉了。”顾芝笑盈盈地说。
费畅愣了一下。
……顾芝这是在撒娇吗?
“所以,你想怎么样?”李骇说。
“背我。”顾芝说。
费畅心说,糟了,顾芝小姐姐应该要失望了。李骇这家伙虽然平时嘴上讨姑娘欢心,内心可是高冷地要命,女人撒娇的那一套对他没用,更别说让他背……
“好,上来吧。”李骇返回到顾芝身前,转过身,微微弯腰。
啊?!
费畅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顾芝小姐姐趴上李骇的背,双腿盘住他的腰,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别吐我身上。”李骇说。
顾芝一只手勾着那双高跟鞋,另一只手锤了李骇肩膀一下,“才不会。”
那个……你们俩慢慢走,我先打个车回去?
费畅心中说道。
他没这么做,而是继续跟李骇并肩走着。
“知道么?已经好久没人背过我了。”顾芝说。
微醺的气息缠绕李骇的耳朵与脖颈。
“嗯。”李骇应道。
“你就不想知道上一个是谁背我吗?”顾芝说。
“某一个被你锁喉的倒霉蛋。”李骇说。
他的肩膀又被人锤了一下。
“是我的亲弟弟。”顾芝说,“我们俩是孪生姐弟。”
“他也是兵孩?”李骇问。
“嗯,是的。”顾芝说,“和你我一样,都是收割者。”
“那他挺出色。”李骇说。
“比我更能打,更敏锐,更机警。”顾芝说,“但他死了。解除安全锁的第三档,让他变成了一蓬焦炭。”
“所以,你要找阿瑞斯报仇。”李骇说。
“他死后,再没人背过我。”顾芝说,“除了你。”
“我的荣幸。”李骇说。
顾芝没有回答,她在李骇的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