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骇到底干什么去了呢?
顾芝和费畅都想知道。
李骇回来的时候,费畅应该去接周小唯下班了。他用钥匙打开门,看到身穿红裙子的顾芝把一对白净的长腿翘在茶几上看电视。
“回来了?”顾芝说。
“回来了。”李骇说。
“你去哪了?”顾芝问。
“下楼买东西吃。”李骇说。
“东西呢?”顾芝问。
“半路吃完了。”李骇打开冰箱,拿出一瓶2L装的矿泉水,一仰头灌下去半瓶,“找我有事?”
“费畅想知道这两天晚上你去哪了,但你又没带电话,知道让我在家堵你。”顾芝说。
李骇坐在顾芝身边,用遥控器切换电视的输入源,开启游戏主机。他把手柄递给顾芝。
“玩一会?”他问。
“赢的人有什么奖励?”顾芝接过手柄。
“一顿宵夜。”李骇说。
费畅送完周小唯,回到家,没等开门就能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战斗声。他用钥匙打开门,发现李骇和顾芝两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指按在手柄上快成一片模糊。电视屏幕上的两个角色平分秋色,连招衔接不断,几秒后,在一声胜利欢呼中,屏幕闪出巨大的KO。
站在门口的费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有一种想退出去并把门关上的冲动。
“回来了?”李骇和顾芝看向门口异口同声。
“啊。”费畅说。
“二十一比七,我赢了。”顾芝说。
“宵夜你想吃什么?”李骇说。
“烧烤。”顾芝说。
“那换衣服出发。”李骇说。
顾芝用手指拨了一下短发。
“已经够漂亮了。”
“那你们俩吃好玩好。”费畅换好拖鞋往客厅走,被李骇又推回玄关。
“一起去。”李骇说。
“我不饿。”费畅说。
“我俩负责吃,你负责买单。”李骇说。
“我能拒绝吗?”费畅说。
顾芝换上红色高跟鞋:“不能。”
三个人出了小区,夜风拂面,神清气爽。
虽然小区附近就有通宵营业的烧烤店,但烧烤这种东西,太干净的店会少一味烟火气。吃烧烤最佳场所就是混迹大排档的路边摊——蓝色塑料布支成的棚子,里面挤着三五张永远擦不干净的折叠桌子,围着带有毛刺的各种颜色的塑料方凳。桌面上面还要放着一卷没有生产厂家的卫生纸和一把套着塑料皮的方便筷。老板兼烧烤师傅把火炉支在马路牙子上,肉串上的油滴在火炭上,冒起滋滋作响的火星,老板用蒲扇一扇,混着作料的烟气升腾而起,弥漫大街小巷左邻右舍,这便是独属夜色的烟火气。
此味只得人间有,天上无缘闻一回。
顾芝知道哪里有这样的烧烤摊子,三人出了小区打车,只用二十分钟就到了。
时间已经临近午夜一点,但这条窄窄的街道,仍呈现出一副五颜六色的热闹迹象。
店家卖力地招揽客人,而已经就坐的客人们不必讲究什么文明礼貌,他们甩掉了白天的枷锁、甩掉了办公室中的压抑。
这里,
这座不夜城的这个角落,
这个不夜之刻。
人们忘记了房贷、车贷、医疗保险,什么升职加薪,什么学区房通通见鬼去吧。剩下的只有尽情地碰杯、尽情地吃喝,尽情地吹牛、尽情地吐槽生活中所有的乱麻。
这里,是都市人类最后的阵地。
李骇一行三人走到顾芝指定的烧烤摊。立在地上的红色霓虹招牌上贴着“老张烧烤”四个大字。烧字的火字旁已经脱落,残留着脏兮兮的胶,证明这是一家老店。
棚子里还有两张空桌,顾芝让费畅先进去占桌子,她和李骇留在外面点菜。
费畅进去之前,扫了一眼陈列在外面的菜品,说了一句,你们俩悠着点,给别的客人留口吃的。
“吃点什么?”顾芝拿着罩着塑料袋的不锈钢托盘问李骇。
“随便。”李骇说。
每当情侣之间商量吃什么的时候,女孩子一句随便就能难道一大片男生。
李骇倒不是想刁难顾芝,只是想图省事。
顾芝可不吃这一套。
“貌似,我才是女的。”她说。
“你这是男女歧视。”李骇说,“男女都可以说随便。”
“那我也随便。”顾芝把托盘往李骇手里一塞,“你拿什么我吃什么,反正是你请客,费畅买单。”
顾芝跟老板要了一箱啤酒,用一根食指勾着箱子,就拖到了费畅脚下。
正在拿卫生纸擦桌子的费畅低头看了一眼。
“我不喝。”
“啧,谁让你喝,这是我自己的。”顾芝说。
李骇随后也跟过来,拖方凳坐下。
“你点了什么?”费畅问。
“烤串。”李骇说。
“……”费畅。
但很快,老板先端上来的一大盆麻辣小龙虾和一大盘毛豆。
费畅嫌麻烦,就让李骇和顾芝吃,自己一个人在那剥毛豆吃。
顾芝不喜欢带塑料手套,但这个地方洗手又不方便,所以她选择用筷子剥虾壳,但速度远远不如徒手剥虾的李骇。
李骇吃小龙虾只有两个步骤。
一,掐头吃虾脑。
二,开背吃虾肉。
李骇的食指指甲宛如手术刀般锋利,顺着小龙虾的背脊一划,虾壳如宽衣解带般裂开一道缝,同时虾线也被挑了出来,一节干净肥嫩的龙虾肉接着弹进李骇嘴里。
顾芝吃一只小龙虾的时间,李骇能吃五只。
气的顾芝把筷子一扔,不吃了。
“你不吃,那我全吃了。”李骇说。
“你吃吧,一会走的时候我打包,我回家慢慢吃。”顾芝说。
“哦。”李骇说。
然后,一节龙虾肉跳进了顾芝盘子里。
“小龙虾这种东西,还是趁热比较好吃。”
顾芝拆开一双新筷子,戳起虾肉,笑着说,“这还差不多。”
老板络绎不绝地给李骇他们上着烤串。三个人都不想聊什么沉重的话题,于是聊起了费畅和周小唯的感情生活。
但费畅很显然不想聊这个,不管问他什么,都是敷衍了事,闪烁其词。
吃到一半的时候,棚子里进来一波新客人。
七八个社会青年,带着三个浓妆艳抹的姑娘,一副刚从夜场出来的架势。
天气已经逐渐凉了起来,但那几个社会青年仍是豪迈无比地脱掉了外衣,露出松垮垮的肌肉上的纹身。
他们吵闹着,大声呵斥老板快点把吃的端上来。
又过了一会,李骇这桌已经快吃完了,那些社会青年酒劲也上来了,桌面上起了争执。那三个姑娘要离开,其中一个被社会青年拽住了手腕,听他的意思,今晚非要发生点什么。
姑娘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很清脆。
那个青年立马还回去一耳光,把姑娘扇倒在地。
其他客人们都在围观,老板也不敢上来劝架。
接着,所有人只看到红色的人影一闪。
那个打人的青年直接跃过了烧烤架子,一屁股摔在街道中央。
顾芝收了腿。
“来,小哥哥们。跟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