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小楼所说，她继续留在江州市是想和顾芝再来一次切磋，这一次，她希望找一个大一点的场地，可以不用束手束脚。

　　顾芝答应了她。半夜两点，她们翻墙进入体育公园，黑暗塞满空旷的场地，好似浓雾压在地表上。

　　李骇和费畅是旁观者。

　　小楼和顾芝身穿带有荧光条纹的运动服，两人先是做了一会热身，微微拉开距离后，同时进攻，一出手就是十分凌厉的狠招。

　　李骇第一次亲眼目睹小楼的真本事，她的招式与现代格斗技法有着明显不同，身形扭转透着时间酝酿出的古意，犹如苍劲蜿蜒的毛笔字。

　　小楼的拳从腰而发，劲直奔烈，隐发破风之音。顾芝几次转身的同时，用掌刀切中小楼的前臂，都被一股巨力掀开。

　　如果说小楼的真本事是继承了古脉。那么顾芝拥有的则是现代科学的产物。

　　在阿瑞斯公司庞大无比的数据里，有一支名为“格斗术”的子块，全世界数以千计的格斗种类与流派被网罗其中充当样本，超级计算机对它们进行大量并且复杂的计算，从中萃取“精华”，然后像天赋般“注射”进兵孩体内。

　　顾芝的攻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角度是最精准有效的。再加上，顾芝是收割者中的烙印者，不管是身体的反应速度还是耐力，都远远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在压榨小楼的体力。

　　三分钟密集并且高强度的缠斗，终于让小楼达到了极限，她一口气没有转上来，被顾芝抓住破绽，一掌推在她的腹部，肺中仅存的空气变成四处乱窜的子弹，她无法呼吸，肺如火炉般灼烧。她弯下腰，顾芝绕到她的身后，用擒拿手锁住了她的右臂。

　　小楼无力挣脱，左手拍拍自己的右肩，表示认输。

　　担当观众的李骇和费畅鼓起掌。

　　“太厉害了！”

　　小楼抹掉额头的汗。

　　如果可以，她还想跟李骇打上一场。即便她明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你练的形意拳？”李骇问。

　　“你倒是认得。”小楼说。

　　“那你会龙形搜骨吗？”李骇问。

　　“你居然连这个也知道？”小楼意外李骇如此懂行，她追问一句，“你说的是搜索的搜？”

　　“不是吗？”李骇说。

　　“按照老谱，本应该是提手旁加一个数字的数的擞。龙形擞骨。”小楼说。

　　这是秘传之技，日常生活中几乎没有机会见到。李骇便提出要求道：“你能让我们开开眼吗？”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会。如果我会的话，就不会败给顾小姐。”小楼说，“这一手绝学已经在四大门中绝迹。倒是听说在你们鬼官那边，还有人会使正宗的龙形擞骨。”

　　李骇和费畅不约而同地想到之前在山顶上的那位掌力浑厚的“九爷”。

　　“你有机会一定要练成这门绝学啊。”李骇说。

　　“要是真练成，绝对让给你们开开眼。”小楼说。

　　几天之后，小楼与众人告别，离开江州回到了湘西。

　　李骇和费畅的生活，重新回归平静。

　　但在李骇心中，仍有那么多尚未破解之谜。

　　比方说偷走奇人秘法之人究竟是谁，会不会就是派出黑鸦的奥丁？

　　鬼官和四大门以及偷走秘法之人都不想惊动的另一方势力又是谁？谁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李骇有过几个猜想，但统统没有证据。

　　以及，为什么鬼官陈没有把协议的事情告诉李骇。他是不想让李骇和费畅得到那个虎符吗？如果真是这样，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他总不会背叛鬼官这一行吧。

　　想不清楚的事情，李骇就决定不再想。

　　未雨绸缪是好事，但想太多就会偏执。偏执则会蒙住人的眼睛，堵住人的耳朵，拖慢人的速度。

　　所以，比起未雨绸缪，李骇向来喜欢的是随机应变，因为他的本事，允许他这么做。

　　说到李骇的本事……

　　费畅发现李骇最近有些变化。

　　费畅和周小唯的关系一直很稳定，处于跨越最后一道防线前的最腻味阶段。两个人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也知道迟早会发生，但偏偏没有一个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契机，这让两个人躁动的不行。

　　费畅每天晚上跟周小唯吃晚饭，然后送周小唯到黑糖，之后他就坐在吧台点上一杯苏打水。两人整晚都在黑糖里眉目传情，周小唯那眼神甜得简直就像是朝外冒蜜水。

　　这可苦了老板龚哥。

　　作为一名酒吧老板，他招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图的是什么？图的还不是能让男客人们有些遐想，从而招揽更多的生意。这下有意思了，周小唯和费畅两个人的眼神自带发电，任何人从中间路过，身上都会噼里啪啦地闪静电，同时还被硬塞一口狗粮。

　　来酒吧的人，他们从来喝的都不是酒，而是自己的心境。客人之中大多都是单身男女，他们杯中的液体不管酒精含量多少，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寂寞。

　　如今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还有狗粮下酒。这酒吧还能不能再来了。

　　龚哥想了想，就跟周小唯说，以后费畅来，就不收他的钱了。

　　周小唯问为什么。

　　龚哥说，费畅长得帅特别能招揽女客，已经好几个女客人跟龚哥要费畅的电话了。

　　周小唯想了想，就不再让费畅在店里等自己下班了。

　　费畅听周小唯这么一说，就大概明白龚哥的意思，同时反省自己的行为的确可能影响了龚哥的生意。所以，他先送小唯到黑糖，他回家待一会，然后在小唯下班前赶到黑糖接她，再送小唯回学校。

　　这一天，他送完小唯上班，回家后发现李骇不在。然后他接小唯下班送她回学校之后，再回家，发现李骇在家打游戏。

　　第二天，他送完小唯上班，回家后发现李骇又不在，等他送完小唯回学校之后，李骇又在家里了。

　　第三天，李骇又不在家。

　　费畅终于忍不住好奇，他去敲隔壁顾芝家的门，但直觉告诉他，李骇并不在里面。

　　顾芝开门问费畅什么事。

　　“李骇不在你这？”费畅问。

　　“你这叫什么话？”顾芝笑了，“一副原配查小三的样子。”

　　费畅一头黑线。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你自己给他打个电话不行吗？”顾芝问。

　　“他没带手机。”费畅说。

　　顾芝这下明白费畅为什么来找自己了，李骇没有带手机，显然是不想让费畅知道他的位置。

　　“你说他去哪了？”顾芝问。

　　“啊？”费畅愣了一下，“我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啊。”

　　“你最好没有给李骇气受。”顾芝握起精雕细琢般的拳头，“不然有你好看。”

　　“哈？”费畅。

　　他心说，你们两个，我惹得起谁啊，你们心里真没有一点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