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炎明仅告诉了李骇雇佣兵的名字，没有追加更详细的信息。
因为没有必要。
没错，这不是李骇第一次接触这支雇佣兵。
回国为女儿报仇的罗大川，及其另外两个兄弟皆是出身于这支名叫“毒柠”的雇佣兵。
那时李骇和费畅没有太当回事，除了略有难度之外，和别的任务并无不同。
后来，那三个雇佣兵在码头被人杀了。
动手的人是顾芝。
这件事是廖炎明告诉李骇的，至于动机，李骇从未问过顾芝。
人虽做事皆有理由，但未必事事问个清楚，只需接受结果。
顾芝的动机李骇不用知道，并不代表他毫不防备，费畅和特事队的合作很快摸清了毒柠的老底。
毒柠作为一家国际私人军事承包商，成员多部分来其他黑水、EO等国际顶尖知名安保公司，近年来风头正茂，在业内排行榜上一路高歌，核心业务分布在北非与南非一带，对东亚地区的染指几乎忽略不计。
李骇的判断是，罗大川女儿事件对毒柠来说只是一个意外。
但他没有想到，半年后毒柠的人再次出现在江州市，而且来势汹汹。
能将孟浮生打到重伤，足以说明毒柠的人手不会少。
一支职业国际雇佣兵暗杀类似白芷这种目标是家常便饭，幸亏那次狙击只是一次警告，如果他们真动杀心，李骇未必能让白芷活到今天。
毒柠来到江州市必然不是为罗大川报仇的，不然顾芝是第一个被找上门的。
那么毒柠为什么牵扯进奇人的事端？他们的雇主又是谁？
李骇不想费时间去猜。
端掉他们老窝，抓个活口是最直接简单的办法。
李骇给费畅打电话。
“老廖联系你了吗？”
“没想到他们又出现了。”费畅指的是毒柠。
“等查到藏匿地点就告诉我。”李骇说。
“当然。”费畅说。
挂了电话，李骇给顾芝编了一条消息。
“当初你为什么杀那三个雇佣兵？”
他犹豫了一下，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这件事他已经答应廖炎明去解决掉，但他不想让顾芝出手参与。顾芝身上有着谜团，李骇有一种预感，这事会让她越陷越深。
“很棘手吗？”白芷下楼来，她刚刚洗完澡，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什么棘手？”李骇反问。
“就是感觉你要去干掉他们。”白芷说。
干掉这个词眼，让李骇心头猛跳了一下。
当保镖的这段日子实在是太平稳，以至于尚未行动、仅仅是牵扯到杀戮，都会让李骇感到兴奋。
他不想自欺欺人，那的确是兴奋的感觉。
今晚，当他人在医疗所的时候就仿佛闻到了血腥味。
不是手术室渗出来的血腥味，而是当他答应廖炎明出手帮忙的那一刻。
“就算动手，也不会是今晚。”李骇说，“放心，行动之前，会另外安排人来负责你的安全。”
“谢谢。”白芷说。
“谢什么？”李骇问。
“谢谢你心里有我的安危。”白芷说。
“不必客气，职责所在。”李骇说。
“仅仅是职责所在吗？”
白芷笑看着李骇，眼神含笑似询问又似确认，又带着期待。
两人之间，是白芷身上的香味，尚存着浴室中的湿气。
李骇点了一下头。
“仅此而已。”
这已是拒绝。
白芷没有失望，因为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对自己有清楚的认识，有着足够的自信。
她抬起粉藕般的小臂，手指轻轻戳中李骇的胸口。
“有本事，你嘴硬到底。”
她一步步朝后退去，转身上楼。
李骇一直没睡，直到凌晨四点，廖炎明发来消息，孟浮生度过了鬼门关。
早上。
李骇和白芷互道早安，吃早饭，告诉她老孟抢救成功的好消息。
两人谈话一如既往，昨晚的氤氲旖旎犹如从未发生过。
饭后，李骇护送白芷上班，实验室门口站着四个保镖，除了张顺与赵广义，另外两个人便是来代替李骇的，廖炎明已经做了安排。
白芷刷完卡，进实验室前转头说道。
“我等你明天一起吃早饭。”
“好。”李骇说。
开车来到特事队，见到了廖炎明以及手下几位队长，以及同样穿着黑西装的费畅。
孟浮生的受伤引发了西城特事队的众怒，在与费畅的全力配合下，调查出毒柠的藏匿地点的耗时比李骇预计的要少很多。
毒柠一伙人藏身于西城郊区的一座大型仓库，特事队将在晚上六点展开包围，这一次他们将全副武装。
七点钟正面进攻，进攻人选分别是李骇费畅，加上陆无北和上官沁各带三名手下，总共十人。
“不需要这么多人进去。”李骇说。
“那你要几人？”廖炎明问。
“我和费畅足够了。”李骇说。
陆无北生气道：“凭什么？我们也要为孟队长报仇，你就算瞧不起人也该有个限度。”
“我是单纯地从伤亡角度考虑。”李骇说。
“那最起码也该让我和上官队长进去。”陆无北还想争取一下，被廖炎明打断。
“就按李骇说的办。”他问李骇，“你和费畅还需要准备一些什么？”
“给费畅准备足够多的枪和子弹，至于我，我需要大吃一顿，然后好好地睡一个下午觉。”李骇说。
午饭，是在特事队食堂吃的，廖炎明私人出钱，让厨师买了一大堆牛排。
因为老孟手术成功，并脱离了危险期让李骇心情大好，吃起肉来是一副大刀阔斧的模样。
一顿饱餐，让李骇有了睡意，睡前他特意嘱咐过，下午四点半之前，谁也不要叫醒他。
因为白芷不在，李骇久违地体会到了一觉无梦的酣畅。
闹钟一响，李骇准时醒来，全身充满了力量。
众人驾车前往目的地，特事队成员开始静悄悄地从外围包围仓库。
六点五十五分。
李骇和费畅下车。
两人走到仓库门前。
“多久没有一起肩并肩战斗了？”李骇问。
“够久了。”费畅说。
“怀念吗？”李骇问。
“你说呢？”费畅笑着反问。
默默慢数，仓库里共有二十三人的心跳声。
七点整。
李骇扯开衬衣领口的扣子，一脚踹开仓库大门！
于此同时。
一枚子弹，飞向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