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力，最简单的表现形式就是俗称的念力，也是人类最原始的超能力之一，最初偶尔发现梦力的人少之又少，同时持有时间短的可算是昙花一现，但对人的影响很震撼，因此滋生出以超能力为噱头的骗子，隔空取物、意念弯铁这些把戏我想你都看过，这种去情况，梦力只是方向单一的能量。但是……”达尔文博士顿了一下，“高级的梦力则是能量场，足以对物质世界乃至于因果律产生影响。有人会许愿中彩票，有人会许愿生意成功，意志再强大的普通人，当面对难关时都会忍不住的许愿，这是本性。结果怎么样，这些事情都实现了。买彩票的人中了大奖，生意人谈下大笔订单，身患绝症的年轻人奇迹般的治愈了。每当这时候，这些人心中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声上帝显灵、佛祖保佑，但没人想过，实现结果的正是他们自己的力量。”

　　“这番说辞更像是封建迷信。”李骇说。

　　“封建迷信，有时候是单纯的骗局，而有时候，则是人类尚未研究明白的客观现象。”达尔文博士说，“内城的祖先发现了梦力，然后将梦力进行了提纯，并将它作为能源运用到各个领域。毫不夸张的说，内城有如今的成就，梦力就是基石。而提供梦力的就是内城中的平民。”

　　“听起来，比起人他们更像是柴火。”李骇说。

　　“虽然有些残酷，事实上的确如此。这世界上大多的生命并没有重大意义，他们存在的意义更多的就是作为养料让其他同类过得更好。”达尔文博士说，“我想你已经从别人口中听过内城的人口分布，三万平民之上，是一万人的内三界，武装界，这一界是内城的战斗力量。五千人的内二界，名为飞天界，艺术家云集其中，是为平民创造快乐的源泉。再往上，四千人的内一界，耀星界，内城的科学命脉凝聚在这一界。耀星之上，就是千人至尊界，负责管理内城，至尊中的首席，便是五位至尊王。每一界各司其职，你猜，我觉得内三界中哪一界最重要。”

　　“耀星界。”李骇说。

　　“掌握科技命脉固然十分重要，但我刚才说过，梦力是内城的基石，没有燃料的飞机寸步难行。内三界当中，最重要的是内二界，飞天界。一个人能产生多少梦力，跟他许愿的力度与频率息息相关。而许愿的推动力是欲望，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可是连白日梦的都不会做的。如何让人产生欲望，便是飞天界的工作。他们用艺术的手段向三万平民展现高层次生活的美好，让人产生向往，然后是羡慕，从而再进化为嫉妒。丰富多彩的生活与自己平庸产生剧烈反差，求而不得的强烈嫉妒就像一记毒药，让人万蚁穿心，为了排解痛苦与无力感，人们就会寻找逃避之地。他们一边许愿自己可以过上更高级的生活，一边躲进虚拟的世界，于是梦力就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你为什么试图让我觉得内城是如此一个卑鄙无耻的地方。”李骇说。

　　“卑鄙无耻，只是你的自我感觉，我只是在描述事实。”达尔文博士说，“而梦力，则和费畅息息相关。”

　　“费畅的能力可以产生出很多梦力？”李骇问。

　　“某种意义上，是的，更准确地说，是他可以让很多人生产出梦力。”达尔文博士说。

　　“制造梦境，等同于筑梦舱的功能。”李骇想到自己在圆台上经历。

　　“这是一方面，但你把费畅想的太浅薄了。”达尔文博士说，“单纯地制造梦境，梦境之门这种能力也可以实现。而费畅的重要意义在于一个字，新。”

　　李骇沉默，等达尔文博士继续讲下去。

　　但达尔问博士话锋一转。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诞生的一位神是什么神？”

　　“造物主。”李骇说。

　　达尔文博士摇了摇头，“造物主的出现，其实特别靠后。”

　　李骇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达尔文博士虚拟出的第一个场景——一群原始人被雷电劈傻了。

　　“雷神。”

　　“没错。”达尔文博士说，“通过内城的技术分析，最早诞生于世上的神，便是雷神。这也是为什么诸多神话中的主神都是雷神或者拥有雷霆力量的原因。早期的人类对原始的自然力量有着痴迷的崇拜，慢慢的他们就会想，如果人也有这种力量那就好了。于是梦力开始凝聚，我说过，梦力是可以改变物质世界的能量场，突然有一天，梦力凝聚一个量级之后，改变了某人的身体结构，于是世界上第一位神、第一位雷神诞生了。接着，在不同的地区，不同身份的雷神逐渐诞生。这种感觉就像世上本没有香肠，而且在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中国人和德国人不约而同地都发明出了香肠。”

　　“雷神之后，便是能控制火的火神，控制水的水神，风神、大地之神……最早出现的神都是自然之神，同时是最早的奇人。人们开始编写神话，慢慢有了信仰。再后来，人们崇拜的方向发生了改变，他们需要通过某种方式过得更大的利益，这种方式名为战争，于是，战争之神降临人间，大杀四方，所向睥睨。文明让人类的情感变得细腻，剥离交媾的原始快感后，寻求更高层次的美好，于是爱情之神出现，可以牵桥搭线，让人坠入爱河……”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再告诉我，所谓神，其实就是被无数人用梦里制造出来的。”李骇说。

　　“既然人能制造神，同样就可以将神抛弃。”达尔文博士说，“当人类对自然力量越来越明了，恐惧与崇拜也随之退却，于是旧神开始势微，弱一级的自然力量的奇人能力逐渐出现。当人类经受着瘟疫与饥饿的折磨时，所有旧神都无能为力。所以第一位造物主诞生了，他的能力是治愈与凭空造物。接着，当后世的人类医疗技术提高之后，这位造物主也变成了旧神。”

　　“从古至今，人类的信仰一直在变化，文明越进步，人类可信仰的方向就变得原来越多，梦力无法凝聚成量级，所以新神的诞生变得十分缓慢。直到眼下，有一种东西，重新整合了的人类的思想，变成生命中无法剥离的部分。虽然没有形成崇拜情绪，但梦力却因此得到了凝聚，达到了造神的量级。这个东西便是互联网，于是新神诞生。”

　　“你说费畅是互联网之神？”李骇大笑起来，“真是笑死了我。”

　　“你觉得很好笑。”达尔文博士没有笑，“但你不曾想到，这位名字让你发笑的新神，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让地球上五十亿人在一夜之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