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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月幽林(中)

后宫惠妃传 崇离 2512 2024-11-19 06:03

  眼神突然一阵迷茫,连带着心中一沉。

  她握住自己的手心,尽是冰凉的温度,有难以言说的失落与惆怅。

  忽而见到眼前有一片莹白洒下,明亮,却是不刺眼的温和,连带着将萤火虫的绿光都冲淡了几分,慕子染眨了眨眼,将手放下,定睛向上空望去。

  乌云既散,透出了皎皎玉轮。

  如烟似雾的月光将潇潇竹叶照射的好像镀上了一层银光,分明是夜里,却像清晨坠着垂露般清润。

  竹影横斜,凉风浮动,不知何处的幽香传来,让两人的心境都平和下许多。

  慕子染不仅感叹道:

  “这里的月亮总是比楚宫的亮上许多。”

  “可那只是弦月罢了。”

  “总会圆的。”

  “唯向别时圆。”

  真是个消极又悲观的人。她挑了挑眉,却不想这难得的风雅幽静时刻为人所扰,抿着唇,略微思量片刻后,又偏过头去,对萧衡道:

  “子时还未过吧?”

  “还早。”萧衡淡淡的回答,心中持着几分疑惑,为何好端端的会问起这个来。

  “其实除了那未得到的果子,与烂了的花环,我还有一物可以赠予将军,作为生辰贺礼。”慕子染鼓弄玄虚的回答。

  “嗯?”这一句道却是将萧衡的好奇心引了出来,他亦侧过头,一双细长的眉眼望向慕子染,像是盛着月光般柔和。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让两人的心都漏了一拍。

  周围的温度竟也在徐徐上升,不过白驹过隙间,却恍如浮生百年,尽是从眼前流淌而过。

  这一次是萧衡先转过了头,慕子染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捂着发烫的脸,悻悻的平躺回去。望着上空,道:

  “这竹林可不就是我送你的贺礼吗。”

  萧衡沉默了片刻,强忍着笑意道:

  “竹林?那这月光清溪岂不亦是,你不觉得太牵强些了吗。”

  慕子染并不在意他言辞中的“轻嘲”,继续解释道:

  “若不是我今日险些遇到了危险,为躲避狼群而另寻它处,又怎可能发现如此清幽雅逸的地方?”

  “且这竹林甚是深入,乃你我不经意所发现,想必是一处无人发现的幽境,即无旁人,便自己归我所有。”

  她自得的勾唇一笑,撑着额角,对萧衡提议道:

  “而我再将这林子转赠于你,如今你便可赐个名,已示归属。”

  “这样却是越能自圆其说。”萧衡心觉十分有趣,抚着下巴,犹豫道:“至于这名字……孤月清皎,幽篁对影,那不如便叫……”

  “月幽林。”

  “月幽林!”

  二人齐声脱口而出。

  如此一来,慕子染兴致越发高涨,道:“当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与将军也算得上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萧衡表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并没有如她那样激动,心中却早已翻腾起了涟漪。半晌只敷衍不情愿似得回了个“嗯”字,但千言万语,都蕴藏在那一个嗯字中。

  短短几日的相处下来,慕子染已然百毒不侵,对萧衡的冷淡漠视见怪不怪。她拊掌深吸了一口气,趁着兴致正浓,继续道:

  “子时未到,而你我又心有灵犀,不如将军着愿望便由我来代许如何。”她知道萧衡亦是不会有过多反应,便也不待他应允与否,双手扣起,闭着眼眸对天上的明月许愿道:

  “希望我们可以快点得救,亦或寻得出路,早日逃离这空谷绝境。”

  笑着许完心愿,后她隔空问道:

  “如何?若我没猜错,这便是你我二人现下最迫切想得到的吧。”

  “……”

  “萧衡?”

  “……”

  一连唤了几声后,都没有半点回应。慕子染好奇的撑起身子转过头去,就算萧衡向来冷淡,但也绝不会这般视旁人于无物啊。

  目光所触,慕子染眯了眯眼,显得很是无奈。

  在自己喋喋不休兴致勃勃的同时,萧衡却早已沉入了梦乡之中,微偏过头,眼眸轻轻的阖住,胸口的起伏,表明他此刻很是放松安逸。

  “睡得可真快。”暗自腹诽一句后,慕子染悻悻的躺了回去,却忍不住还是打了个呵欠,瞪了萧衡一眼,转过身,同样的阖上眼,准备睡去。

  不知隔了多久后,萧衡狭长的眼眸徐徐睁开,那泛着银光的蜜色眼眸,幽深惑人的让周遭的空气也为之一震。

  在慕子染看不到的情况下,萧衡才能够堂而皇之的望着她。

  此刻他便抬手撑着额角,静静的望着慕子染的睡颜,比较着白日与夜晚究竟会有什么不同。

  望着望着,他突然又在疑惑,好像自己很少能看到慕子染的眼眸,每当能够肆无忌惮不管不顾的看着她,却都是她闭着眼的时候。

  到底何时才能在她的看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呢。

  萧衡心想。

  “你可知,你猜错了。”萧衡最后撇下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他不想这样快的就获救,更不想回到尔虞我诈的朝堂皇宫之内,此行虽是为了避暑散心,但在萧衡的想法中,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是是非非。

  而那些是是非非,都是他所不愿接触的。

  倒不如这一方幽静来的畅快自由,没有王权富贵,也不再有什么将军妃嫔,他们竟可以用朋友的身份来相处,不必循规守矩,不用将等级尊卑分得那样清。

  有时能‘你’‘我’相称,都是些遥不可及的奢望。

  萧衡突然觉得,自己值钱的多少年,竟活在被束缚的牢笼之内,虽远在边疆,可该牵引着他的铜线,依旧存在。

  “若心愿还作数,我们能一直这般多好。”

  “若你不是惠嫔,我不是皇上的挚交,不是大楚的将军多好。”

  “若没有人能发现我们,该有多好……”

  心中一阵难言的酸楚,萧衡轻叹了声气,即使将眼眸阖住,可是紧锁的眉心与扫不去的愁绪,便像这月光一般,无声无息,却又难以拂去。

  “阿嘁!”

  与此同时,在树林的外边,司徒逸辰望着明月,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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