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赵清商别过眼睛，讥嘲道：“金莲又有多小，这玉姬却能做掌中舞，此番更特制了十八个水晶盘，以供她起舞。”
“天下真有如此身轻如燕之人？”顾茗悠掩唇惊叹。
“子染，既然阮文君可以扭伤脚踝为由推脱，你也想个法子，哪怕自伤其身也万不可冒然接受啊，走，我们这就去求皇后。”赵清商握住慕子染的手便要往外走，比她还要紧张。
慕子染叹了口气，将她拉回道：“同样的招式用第二次便没用了，更甚者还要背上欺君之罪，我如何担得起。”
赵清商也是一时心急，缓缓坐回椅上，复又想起一事，神色怪异看向顾茗悠，问道：“那时我听如意姑姑来报，又碍于离不开身才嘱托你去坤宁宫拦住子染，按时辰算，应是绰绰有余的，岂会耽误了？”
顾茗悠一听，竟垂下头低声啜泣起来。
慕子染见状忙安抚道：“清商姐姐并未责怪于你，我也相信你定是有缘由的。”又轻轻帮她抹去眼泪，“茗悠姐姐这般，倒叫我心中有愧了。”
顾茗悠缓缓摇了摇头，沉声解释道：“那是我正巧路过慈宁宫，便见到清商神色慌忙的在宫门口张望，细问之下才得知情形，我又岂能坐视不理。”她哽咽一声，继续道，“又怎知半路遇到羽昭仪，这等消息又怎可以说予她人，只得陪着说了好一阵子话。不曾想，不曾想害得你身陷囹圄。”
顾茗悠抬起头，可谓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拉着慕子染替她拭泪的手，郑重道：“你唤我声姐姐，我便替你去舞又有何妨！”
“姐姐说什么胡话，我何曾怪你，这般倒生分了。”慕子染温和一笑，佯嗔道。
赵清商停了解释，也知是误会了顾茗悠，叹道：“我也是一时心急，你莫要往心里去。”
顾茗悠这才放心，拈着帕子既哭又喜道：“宫中少有知心的，若因此生了嫌隙，可不叫人抱憾终身。”
见这误会解开，赵清商才转向慕子染，忧心道：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出如何才能胜了那扶桑玉姬。”
慕子染垂首深思，指节摩擦唇边，心中不断划过种种想法，却都被即可否定。一炷香功夫后，她抿唇琢磨，突然朗声道：
“有了！”
明眸杏眼涌出几分喜色，唇角也勾起了熟悉的微笑，内敛中带着无比的自信。
“出奇方能制胜，论舞技我也许不敌，另寻出路岂不正好？”
“休要卖关子了，叫我们二人干着急。”赵清商埋怨道。
慕子染眼波流转，朝着赵清商轻轻一荡，笑道：“此事还需要清商姐姐帮我这个忙了。”不管赵清商越发疑惑的眼神，又唤来汀兰，“这宫中最高的地方在何处？”
“回小主，是摘星楼。”
赵清商拍手“这地方我知道，正好在畅音阁旁。”
“那就劳烦姐姐带路了。”窗外天朗气清，带着凉意的斜风吹入，解了方才经久不散的压抑烦闷。
摘星楼高九丈有余，取直入九重天之意。以朱红漆饰，从上俯首可观楼宇连阙，飞阁重檐，雕梁画栋，气势恢宏。慕子染仰头望去，不由叹道：
“台之高可摘星揽月，果真如是。”
“莫非子染你要在这高台上起舞？”顾茗悠忍不住问道。
慕子染只笑而不语，四处打量着摘星楼附近的建筑，只见对面便是稍低的藏书楼，她越发慨叹：“真是天助我也。”吩咐汀兰道，“你即刻去宫中寻数根坚固的铜丝来，再禀皇后娘娘，就说节日喜庆些好，在摘星楼处也置些宫灯装饰。”
汀兰喏喏着跑下去置办。
她复又行到赵清商面前，佯装屈膝行礼道：“素问庄美人琴声高逸，有绕梁三日，不绝于缕之意，不知子染可否有幸，借一借你这股东风？”这般说着，她笑盈盈的抬起头，眸子闪耀出熠熠光芒。
“那慕小主表面上待你同庄美人一样亲近，到底还是厚此薄彼的，倒没瞧着御前献艺也带上小主你。”入画扶着顾茗悠款步而行，一边噘着嘴打抱不平。
顾茗悠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指责道：
“岂能这样想，输赢尚是未知之数，子染不让我插手也是为我好，只是我却不能坐视不理。”她轻轻抚过鬓边的海棠花，“入画，你待汀兰找齐了物件，你带清芷堂上下宫婢太监一起去帮忙布置。”
顾茗悠的脸庞纯净无瑕，恰似明珠美玉，眉如墨画，神若秋水。一席浅紫绣折枝梅花上襦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对了，你提到羽昭仪清高孤傲，不喜与妃嫔来往闲谈可是真的？”她凝眉再问。
入画颔首，宽慰道：
“小主且放心，一来在路上偶遇高位的妃嫔自然是要上前请安，再闲谈几句也是情理之中。这羽昭仪与惠贵人又素无往来，也不喜交涉来往，奴婢敢保证，定是神不知，鬼不觉。”
顾茗悠这才放松神情，幽幽道：
“这便是了，若是叫二人知道我有意耽误时辰，岂不是白哭了那一场。”
元朔过后第二日，打清早起便有同色紫金祥云顶盖车架自永安门至顺安门间往返，摇摇晃晃，鱼贯而行。其中坐着诸位王公贵胄同外藩使者。
天边挂着五色云霞，飞鸟盘旋不去。和风拂面，太后冠以七凤金翟朝冠，身上披着明黄色绣九文金龙下幅八宝平水吉福，领后垂同色丝绦，风中轻荡。她于城楼上俯视盛景，不由点头端然赞道：
“紫气浮关，万邦来仪，真是吉兆啊。”
皇后恭顺柔婉的向如意使了个眼色，见如意退至一旁后她搀扶着太后的手臂，陪笑道：“这也是皇上太后的福气，是我大楚之福。”
太后挑眉望向她，眼底似笑非笑：“这如何又成哀家的福气了？”
“太后是皇上的额娘，抚养教导皇上一番，自是劳苦功高。儿臣平日只盼学得太后贤德的一星半点，便感激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