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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舞弊(中)

后宫惠妃传 崇离 2358 2024-11-19 06:03

  楚越宸听到这一番见解看法后,只紧抿双唇,半晌无言。

  空气仿佛胶凝住,在场者纷纷敛声屏气,不敢轻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清脆响亮的鼓掌声响起,再看楚越宸时便已挂着赞赏的笑意,高声道:

  “丞相,你觉得如何?”

  阮相如敛眉含笑,那笑却明显带着些微妙的意味,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陈祖荣,道:“见解独到,先明利弊后知取舍,可在臣看来却甚是奇哉。”

  “是啊,朕也觉得奇怪。”

  一旁暂且被忽略的陈祖荣见皇上与丞相二人皆面带笑意,只当是放过自己一马,那颗心还未放下,便见楚越宸再度调转目光,吓得他抬起来张望的眼神一抖,张皇失措的叩首于地,心脏剧烈的跳动像是要跳出胸腔那样。

  “怪就怪在,柳怀安的这番论断竟与我大楚万里挑一的状元郎如出一辙,而他自己却不再记得。”楚越宸声音骤然冷下,“事不过三,这次你非得给朕个解释不可。”

  陈祖荣剧烈的喘着粗气,眼神左右游移,只觉一只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就喘不过来气。他吞咽一口,由不得多想便指着柳怀安道:

  “是他,他盗取我的文章,府兵征兵而已,没错!方才那些全部都是我写出来的,是他偷看后记下,求皇上明察!”

  “那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是何意思。”

  “学堂之设,其旨为何?”

  “致天下之民,聚天下自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又该如何论!”

  楚越宸声声质问皆是殿试所考,而越发慌神的陈祖荣脑中已然乱成了一团麻,惊畏交迫即便从前知道此时也答不上疑问,只木然瞪大眼睛,嘴里嗫喏道:

  “是柳怀安居心叵测,我才是新科状元,微臣才是……”

  “放肆!”楚越宸眯起眼睛,显然已经没了耐心“单凭一寒门书生岂能轻易盗取看守严密的试题,你是在讥讽朝廷无能,还是觉得朕能被你这等胡言乱语蒙蔽过去?”

  “我,不对,微臣不是这个意思,是、是……”陈祖荣情急之下才意识道自己说的尽是些不可能发生的事,他紧张的不停吞咽唾沫,连连摆手却越发语无伦次起来。只觉四肢颤抖,极度的压力之下竟顾不得身份于殿上啼哭起来,叩首道:

  “臣不知如何说也不会说,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是不会说还是不敢说?”楚越宸随手将书案上阮相如呈上关于舞弊一案的奏章扔下,正中陈祖荣的官帽,那顶戴花翎应声而落,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好像昭示着他的前途性命那样。“你究竟有否真才实学,朕总有办法试探得出,你的砌词狡辩与万贯家财可半点用处也没有。”

  楚越宸此刻面色阴沉的可怕,

  “若你不想项尚人头同这帽子一般下场,还是照实回答皇上为好。”阮相如沉声提醒。“毕竟知错能改再帮皇上揪出祸乱朝纲的余孽,到底也能让你的罪减轻几分,还是说陈大人誓死也要保住同党,一人将所有罪责揽下呢?”

  阮相如的最后一句话如同点醒他一般,事到如今,能将罪责多推卸一分给共犯,那自己的罪不就减轻一分?

  原本就是利益交易罢了,还有什么情面可讲。陈祖荣顾不得多想,通红着双眼露出痕迹,铁了心的叩了三叩,仰头便直言道:

  “启禀皇上,是慕耀之,还有慕易二人。据家父所知,那父子二人原本便凭借权势明码标价卖官售爵,丝毫不将王法放于眼内,不管何等庸才,出得起银钱便统统有官可做。”

  “庸才?像你这样的?”楚越宸冷笑的讥讽。

  他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继续道:

  “若非那父子二人兴风作浪,开了无数先例在前,罪臣便是有这样的贼心贼胆,也无路也寻,也便不会行差踏错而走到如今万劫不复不可回头的境地了!”陈祖荣有了阮相的启发,异常卖力的将慕家罪责说的越重越好。

  楚越宸听着,往前微倾过身子,转动指上扳指,挑眉问道:

  “卖官售爵与徇私舞弊的罪责可大不相同,可何况在朕的眼皮子低下,慕家那二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又岂会为了钱财铤而走险置性命于不顾,而且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还不从实招来。”

  “因临场传递答案或夹带的危险太大,且所问各题都由皇上亲定,此法必然不同。慕易便想出在密封呈交时彻底更改姓名调换两份考卷,况且慕耀之身为礼部侍郎又是此次监考,想要做到也不是难事。”

  陈祖荣偷觑着楚越宸的面色,可到底看不出是什么,这才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罪臣不敢再瞒骗皇上,慕家父子本是不肯,可恰巧罪臣的舅父身任巡抚,又因慕耀之犯下什么大罪有求于舅父,这才不得不应承下来。”

  “巡抚?”柳怀安忽然眸子一亮,也顾不得应守的仪态,激动的扭头道:“可是那姓贺的临州巡抚?”

  “皇上面前岂容你呼呼喝喝,到底一介书生,还是不要恃才放旷的好。”阮相如侧目出言奚落道。

  “回答他。”楚越宸却并不在意,反而冲着陈祖荣颔首道。

  “不错。你竟也识得舅父?”陈祖荣颇有些惊异,虽然再三挑选下则了这文采最为出众的柳怀安,可他对着这如同垫脚石一般的寒门书生却没什么了解,因此看他激动,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柳怀安忽然冷笑起来,虚弱的身体因内心的翻涌沸腾而颤抖,他握拳的指节泛出清白,悲怆道:

  “慕耀之因奸不遂逼死未婚妻孟氏,草民第一个伸冤求助的便是那个贺大人。怪不得,原来慕陈贺三家有这样深的渊源,有他们极力打压,怪不得一直苦求无门,怪不得草民之妻时至今日还死不瞑目!”

  “不管是十年寒窗的辛劳苦读,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于权势金钱面前都卑贱的如蝼蚁一般,心怀兼济苍生的夙愿,可草民却连自己都救不了,当真可悲而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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