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愿意,朕回宫便命人修建个御道专供你策马扬鞭如何?”
萧琼微微错愕,连忙福身再拜道:
“皇上严重了,臣妾现在身子懒了,纵使修了也不过闲着,何必还要劳民伤财,费那些功夫?”她笑着回绝。
“羽昭仪不仅有倾世之姿,难得还如此识大体,便是我辽国的女子,也该多加效仿啊。”穆王后微微颔首,由衷的赞许道。
“不错,朕也正有此意。”楚越宸心中好像早有主意一般,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鹰眸此刻尽是柔情,他望着萧琼,道:
“便如丽嫔一般,琼儿在昭仪的位分上也许久,论资历品性也该晋上一晋,便封……”楚越宸略一停顿,沉声道:
“羽妃,再赏赐如意鸾红帐一顶,钦此。”
此话一出,虽是情理之中也不免引得一片哗然。楚越宸到底登基未有多年,后宫中妃位上的不过也就是宁妃德妃二人。
如今又多了一位原本就圣眷正隆的羽妃娘娘,还赏赐了历来只有皇后可用的如意鸾红帐,如此就连带着朝堂上的势力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萧琼依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态度,笑着福身谢恩。没有过多的自谦之辞,她起身后扫了眼慕子染,视线却最终停在了容华身上,淡淡道:
“听人说,丽嫔方才以怕技不如人而失了面子的缘由去污蔑惠嫔拒不上场,可事实却是本宫的名条莫名其妙被人移花接木。”她挑眉撇嘴,拖着音调笑道:“那按照你的道理,本宫也该怀疑怀疑你了。”
“可不是!毕竟这位羽……羽……”耶律晴咬着下唇,半天想不起那繁琐的位分,还是身旁梳着两根辫子的侍女迅速提醒道“昭仪。”
她才一拍双手,高声道:“对!这位羽昭仪的表演可要精湛许多,焉知你不是因为这样才藏起了名条,再推卸给那个惠嫔,这个在中原,便是叫做……叫做……”
耶律晴突然脑海中又反应不过来那个词,急得直拍脑袋,这等模样在旁人眼中瞧去却十分之可爱天真。连虚惊一场的慕子染此刻也忍不住以袖掩唇轻嗤了一声。
忽而听到一声清朗的男子笑声,却是稍纵即逝。
她抬起头往那边瞧去,只见耶律晴身后立着几位身着墨色衣裳的护卫,其中一梳着单侧发辫的男子在看到慕子染的眼神后猛地一惊,而后心虚的转过头去,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一箭双雕。”那黄衣侍女再度无奈的提示。
耶律晴那尖细的下巴便像小鸡啄米一般点着,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瞅了一圈暗自低笑的众人,突然也不好意思起来,吐了吐舌,慌忙跑回了作为。
长靴上的小金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显得愈发活泼可爱。
“你,你!”容华抬手指着一脸有恃无恐的耶律晴,被人暗地里取笑也就罢了,她才封了丽嫔便被这个番邦的野丫头明目张胆的取笑,叫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横眉怒目的样子刚想着出言反驳,便听到皇后轻咳了一声,眉宇间十分阴冷,像是在暗示警告一般。
容华这才反应过来那人可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晴公主,便是皇上皇后都要给几分薄面,岂容她教训。
想到这里,她的满腔怒火也只能硬生生憋在胸口,狠狠的甩下袖子,咬着牙,别过头去快要哭出来一般。
“晴儿!”望了眼蹙起眉毛的耶律久保,穆王后温柔的声音第一次严厉的向她呵道。
“说过你一次却还是这般不知礼数,若再这般,便会营帐中待着不要再出来了。”她微愠的看着耶律晴,只是无论再怎么发火那语调却仍旧让人觉得温和,慕子染不由感慨,这才是真正的温柔吧。
穆王后怀着歉意的朝楚越宸俯身行礼,道:
“晴儿到底年幼,虽有些失礼的举动然本心却是好的,只是顽皮了些,还望皇上见谅,今后也能多多包涵。”
“母后!”耶律晴突然一改方才的喜悦之情,在听到这话后陡然变了脸色,又羞又恼的涨红了脸,剁了跺脚,咬着下唇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之上,抱着双臂转过身,很明显便是赌气的模样。
穆王后的一番话不仅让耶律晴变了神色,连带着有心之人也都从中听出了极为丰富的含义。
慕子染蹙了蹙眉,她抬起头来看了看表情晦涩难明的楚越宸,又看了看耶律晴,心中已然笃定了先前的猜想。
顾茗悠在此时撞了撞她的胳膊,皱眉道:
“她说今后……”
慕子染头也不回的冷笑道:“正是你我想的意思,虽则我们在这草原上不过待数日,但这位晴公主的今后,只怕却是在那皇城之中了。”
“若皇上没有这个意思,耶律久保也不可能去强行嫁来自己的女儿吧。”
“那晴公主可是辽国瑰宝一样的存在,长得又是倾国倾城,最紧要的事性子纯良活泼,焉知皇上不想娶她?”
慕子染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一番话中含着怎样的醋味,纵使再对楚越宸失望,可是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还是有如极细的小针轻扎一般,即痛又痒。
“而且和亲也是稳固两国情谊的一种方法,比起战役,即便皇上没有这个意思,也会以大局为重。”她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所以,此事已成定局,已经不存在什么愿与不愿了。”
听她这样说完,顾茗悠细细瞧着耶律晴那张比阮文君还要美上几分的面容,顷刻间内心又打起了鼓来。
从前有一个独宠的慕子染,之后又来了艳绝皇都且有丞相撑腰的阮文君。方才晋封了羽妃丽嫔,眼看着马上就要多一个身后代表一整个国家的番邦公主。
每个人都各显神通,凭借各自的本领去俘获楚越宸的芳心,思来想去好像真的只剩下她一个还在原地徘徊不前。
每每想起此事,她的内心就如同火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