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冷哼一声,“就算如此,无端端被罚抄书,本主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说着,一双手紧紧攥起,像是要把慕子染捏碎一般。
“姐姐不必心急,慕氏自会得到惩戒。”林妩妍宽慰道。
听到这话,容华眼珠一转,凑过头去低声道:“我们要如何对付那贱人,妹妹直说便是。”
“何必脏了自己的手,自有人为之代劳。”
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回到自己的屋内,司琴赶忙取来一小盒紫草膏,帮林妩妍涂在烫伤处,瞧着那泛红起了水泡的手,不由心生委屈。
“小主,奴婢都替您委屈。到底也是皇上封的常在,何苦受容才人的折辱。”说着眼睛泛起泪光。
林妩妍笑着摇了摇头,毫不在意的说
“这点小伤何足挂齿。”
想起那个嚣张跋扈的容才人,林妩妍笑意越发的深了。外表张扬的人,弱点也必然显而易见。那样的人,在这波谲云诡,步步为营,一子落错满盘皆输的后宫争斗中必定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既然如此,何不在她送命之前好好利用一番?获取那人的信任,倒是多了一把锐利的刀子。
“嘶。”药膏涂在患处,刺痛之后便是清凉,林妩妍面色舒缓了些。
“让你去沈贵嫔的华阳宫走动,如何了。”
司琴笑着道“回小主,奴婢和华阳宫里的婢女素梅是同乡,闲聊之时说了好些慕常在的事。”见林妩妍满意的神色,又言“奴婢还说要和她结拜姐妹,送了对碧玺的耳坠子给素梅。”
只见林妩妍从自己手腕褪下一对羊脂白玉的镯子,这镯子质地温润莹白,在她的首饰中算是上乘。
司琴见状忙跪下拒绝“替小主办事是奴婢的分内事,奴婢不敢当。”
“我们主仆一荣俱荣,收下吧。”说罢强行套在司琴的手腕上,司琴也不再拒绝,磕了三个头谢恩,笑逐颜开的立在一旁服侍。
看着她紧握着镯子的手,以及眼中藏不住的喜悦,
林妩妍甚为满意。
御书房内,龙涎香缓缓自香鼎中升起。四下皆是明黄,唯独窗前一盆墨竹翠绿刚劲,透出几丝生机。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楚越宸一席月白色祥云腾龙常服,眉头微锁,专注的批阅着折子。时不时那朱笔做批阅状,越看越觉得烦闷。将基本弹劾的折子扔向案旁,闭目仰头幽幽一叹。
“皇上……”李德全躬着身子,低声道。
楚越宸也不看他,只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
李德全面露难色,顿了顿,还是悄声说,
“阮丞相来了,此刻正在殿外候着。”
楚越宸眉头更深,将手中奏折重重搁下。惊得李德全身形一震,半晌,
“宣。”
阮相如身着一品仙鹤补服,头戴珊瑚顶花翎帽,躬身几步上前,行了一礼,高声道:
“微臣恭请皇上圣安。”
楚越宸已然换上一副愉悦的神色,含笑道:
“丞相快快平身,赐座。”
谁知阮相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地叩头,神情惶恐,凄然哀声道:
“微臣惶恐,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楚越宸眸中划过一丝冷意,转瞬即逝,忙吩咐李德全扶起丞相,沉吟关切道:
“丞相三朝元老劳苦功高,为我大楚尽心竭力,何罪之有。”
阮相如执意不肯起身,再叩了三叩,眼中挤出几滴浑浊眼泪,
“此次边疆**,微臣那几个劣徒庞武、孙崇等人均无能替皇上分忧,微臣教徒无方,还请皇上责罚。”
楚越宸眼睛微眯,却依旧朗声道:
“朕只念萧爱卿常年驻营边境,对地形知之甚多,不似庞卿孙卿一般负责都城要地。朕都一样倚重,将来定当各个都是我大楚栋梁。”
阮相如这才面色稍缓,让李德全搀扶着起身坐在紫檀木座之上,摇摇头,似是无奈:
“臣此番进宫,也实为担心那不争气的小女。”沉吟一声“臣与夫人只得文君一句,实在挂心她久病未愈,只恐服侍皇上不周啊。”
楚越宸心中冷笑,摆摆手
“丞相宽心,这宫中御医不知凡几,自当照料得好文君。”
阮相如这才放心,心知皇上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也不再久留便千恩万谢后恭身告辞。待他离开后,李德全回来再看,只见皇上双手握拳,面色铁青,犹如阴云密布,叫人心惊不已。
“李德全。”楚越宸冷声唤道。
李德全一凛,只觉得冷汗浃背,喏喏道了声:“在。”
“摆驾临仙阁。”
这样清闲的时光日复一日,慕子染闷在这绛雪轩里无所事事,终日便只坐在秋千上,望着凋零的栀子。病已然好了大半,可让慕子染有心的是,就算自己真的痊愈,如何让皇后知晓,她是否会解了这道名为“静养”实则“禁闭”的旨意。
与外界消息隔绝,这令慕子染不安极了。
几日之后,皇上身边的李德全李公公拎着个以布蒙住的物件来了绛雪轩,引得几个太监奴婢好奇的围过来。李公公掀开红布,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画眉鸟映入慕子染眼帘。整个身子小巧玲珑眼睛,深黄色的羽毛,尾巴确实墨黑。眼睛周围有一道白色像极了它的眉毛,此事这只画眉也歪着脑袋看向慕子染,鸣声清脆响亮,甚是可爱。
李德全讨喜道:“皇上说了,小主是闲不住的性子,此番莫要闷坏了小主。”
慕子染被这话逗得又是气又是羞,心里却分外甜蜜。抬了抬手,汀兰便拿出一个装着银子的荷包塞给李德全。
“劳烦公公了。”
他不动声色的掂了掂,分量不重。然而念及皇上的恩宠,也是半点不敢怠慢,谄笑着“那便谢过常在了,还望常在早日康复。”说罢,一挥浮沉,由岸芷汀兰两个送出了门。
这新来的小家伙赚足了慕子染的宠爱,整日里荡荡秋千,逗弄逗弄画眉鸟儿,也乐得自在。
“小主。”这日晌午,用晚午膳喝罢药,慕子染自头上拔下一根木兰花簪,轻轻逗着笼里活蹦乱跳的画眉,汀兰快步走来,神色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