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外科医生号称掏粪工,意思指遇到类似肠梗阻穿孔的病人,人生第一次见识,恶心反胃是常有的事,实习生吐在手术台旁也不算惊奇。
“方长,田俊,你俩跟我来,有一台手术。”上午9点左右,刚查完房,老师走进休息室指着我们俩,这是很少见的事,一般老师会先说明病情,然后让学生自愿参加,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进了手术室消毒洗手换上手术衣才知道,是科主任的一位亲戚得了胆囊结石外加胆道梗阻,需要紧急手术,主任当仁不让的出现在手术台前,在此之前我只是配合老师做了几个简单的类似于息肉脂肪瘤切除的小手术,大型手术我不是很感兴趣,我的理想还是做一名皮肤科大夫,不知道今天的手术要做到什么时候。
我和田俊加上两位老师分站在手术台前两侧,成X结构,做的这项伟大工作是什么呢?就是当老师打开病人腹腔的时候,我和田俊一人拉一个‘钩’,让病人内脏器官充分暴露在老师面前,方便他们进行‘修理工作。’具体细节我在这里不再赘述,我只想说我们下了手术台已经到了晚上11点半,而在这接近15个小时里,神奇的是我一滴水没喝,一泡尿没撒。期间还要忍受老师的咆哮:“用点力,没吃饭啊!”
下了手术台腰椎僵直的就像一块铁板,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怪不得病人家属时常塞给医生红包,那不是红包,那是他妈的兴奋剂。
说到红包,红包到了,倒霉蛋也到了。就在第二天,迟到的我发现从一楼到三楼医办室变成了垃圾场,到处是碎玻璃和纸屑一类的东西。
从李朗他们口中得知,有病人死在手术台上,家属发疯之下,把外科的办公室全砸了。几天以后,后续事件发酵,外科的一个主任,几名医生,加上B超科医生遭到了解雇。从‘包打听’李朗嘴中得知事件大致情况:病人,男,80多岁,以前是县里老领导,子女现在个个成钢成才,老爷子生病了,经B超检查说是胆囊结石,那就做手术吧,去省一级别医院的话,照顾不方便,既然是小手术,那就在本县作吧,子女们纷纷找关系托人脉,吃喝宴请科主任以及几名医生,吃好喝好以后,每人还得到或多或少的红包,既然前面有所铺垫,病人年纪也大了,也是老领导吗,应该照顾,就不排队等号手术了,第二天上午就进了手术室,打开腹腔一看,诊断错误,原来是出血性胰腺炎(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上网查查),当场就死在手术台上,病人家属接受不了,那个哭啊,闹啊,砸啊,烧纸祭拜啊!把医院当成了灵堂!远处的天空飘来10个字:医生有风险,入行需谨慎!
“方长,你出来一下。”是周玲在门外叫我,我跟她走到无人的拐角处才发现她红红的双眼,和眼里不停打转的泪水。
“和鹏飞吵架了?”
“他不理我了。”周玲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吵架不是正常的事吗,过几天就好了!”我想起了杜蕾,时常因为一丁点儿小事就呕气,又想起了多多,到目前她好像和我还没红过脸,每当我发脾气时,她总是默默无语,而我过场以后又给忘了,不知道她有没有独自流泪的时候。
我见她一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流泪,这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她喃,“你说话,让我怎么办吧?”
“鹏飞和你关系最好,你能帮我劝劝他吗?”
“行,我马上去,你就别哭了。”
好不容易才从传染科找到了鹏飞,小子就像霜打的茄子,平时的飞扬跋扈不知所踪。“这里说话不方便,去我房子里吧,咱俩刚好喝一杯。”
我和多多打好招呼以后,就陪着鹏飞往外走,这小子还是一句话不说,路过卤菜摊买了2个卤菜,一般情况下他为了省钱都是买菜和周玲回去烧的,看样子也是没心情了。
“现在能说了吧!”酒已过了三五巡,可把我憋坏了。
“周玲和我谈之前就已经在家订婚了!”鹏飞语出惊人。“上次在李朗他们那吃饭,也就是为这事吵的架。”
我在脑袋里努力搜索,好像是有吵架这么一件事,但当时不清楚原因,“那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分手啊”鹏飞一口气喝完面前的整瓶啤酒,“周玲要和我在一起,和对方退婚,那边男方去她家闹,而她父母又跑到我家闹,说我骗了她女儿 。”鹏飞点燃了一根香烟接着对我说“我父亲对我说要和周玲在一起,就断绝关系,把我赶出来了!”
对于这件事我没有发言权,中国的婚恋自由说了多少年了,不还是掌握在父母手里,其中的关键是我们太年轻,连自己都养不活,何谈照顾别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