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次“家长会”后,何志远教授新知识不但得到了家长们的支持,而且他梦中“太祖赠书”的消息在这个小村子和水库工地上慢慢传开。这么一传十里八村的人就都知道了,村民们对何志远也就更加尊敬。
一个月后,经过工地上两三千人的建设,一道长五十多丈的坝堤已经建成,照这个进度不用两个月水库就能完工。
而在村西官道东侧,紧邻官道的树林已经清理出来约有五十亩的一片空地,在这片空地上一个占地十五亩的作坊也即将完工。
作坊的四周是一圈用石头和夯土建成的高约一丈的围墙,围墙东西和南北长各三十三丈,四四方方,围墙的西面中间对着官道开了一个大门。
从大门进去,是一条宽约一丈有余的铺有石板的东西走向道路。在院子的中间,还有一条同样的南北走向的道路。两条道路在中间交叉将这个院子分成四部分。东西道路的南侧是六排土木结构的工棚,北侧的东半部分是两排土石结构屋子,分别是原料仓库和成品仓库。西半部分有三排东西走向的土石结构的房屋,每一排有六户,每户各有一个小院,这是为雇工和护院准备的宿舍。
就在肥皂作坊即将完工的同时,周拂柳在青州的家里盘算着。老公算是找到了,但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如果她现在表明身份相认,自然就是夫妻重聚。
但现在他们在众人眼中,却是一个公子一个小姐,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如果被人发现两个过于亲密,自然会引起非议,并且还有把这个未成年的小正太玩坏的危险。
她还有一个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在这一世她还想和他再谈一次恋爱,让他再追一次她。然后再表明自己的身份,那才够浪漫,也不枉来大明走一遭。所以基于这种小心思,她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反而还刻意隐藏着。
但她也不能一直呆在青州的家里,当一个富家小姐。而是要去他那里,一是帮一下他,更主要的原因是要看住他,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尤其他身边的那个丫头。
她下定决心后,就去找父亲商量:“父亲,何叔叔那边的新作坊快完工了,关于帐房的人选何叔叔催过几次了。不知父亲找到合适的人选没有?”
“还没有,现在各店铺都人手紧张,不好抽调人手啊。”
“既然如此,我去做这个帐房您看如何?”
“你去?!没有其他人陪伴,你单独一个人住,太不让人放心。你还未出阁,这样抛头露面就已经不合适了。”父亲听后极力反对。
“父亲,咱们在那边投了两万两银子,已经不是一个小数。就冲这也要找个自家人去那边才是。咱们和何叔叔商量一下,在那边修建个院子,咱们也经常在那边居住。那样我也就可以常住那边了。”
周绪海听女儿这么一说,心里想道:自从上次回来之后,这丫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心情也好了,话也多了,今天又主动要求去何家那边做帐房,看来女儿是看上何家那小子了。
他决定试试女儿,就试探地问:“拂柳,你这么积极的要去那边做帐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哪有啊!”听到此,周拂柳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马上低下头。
周绪海哈哈大笑,说道:“我看那何家小子不错,小小年纪得中秀才不说,还有如此多的点子,做事老成,人也聪明。凭我女儿的容貌才学,配他绰绰有余。”
“他比我小两三岁呢,还是个孩
子。”
“女大三,抱金砖。”周绪海说道:“这事说与你母亲听,她肯定也同意。”
周拂柳低着头,害羞地小声说道:“不过,父亲现在可不能去找何家提这事,这么上杆子,让人家以为我嫁不出去一样。”
“那是自然。不过你也年龄不小了,这事得想法让何家主动提。”
晚上,周绪海和夫人商量这事,周夫人却犹豫起来:“这乡下的秀才能有多少见识?凭咱女儿的容貌才学,是不是委屈她了?”
“你没有见过这个孩子,凭我多年的识人经验,我觉得决非常人。以后定能考中举人、进士,其才学决不是咱们拂柳能比的。要是结下这门亲事,对咱们周家是大有好处的。”
“那上门女婿的事?”
“要是有个居于庙堂高位的女婿,难道比不上门女婿?你怎么老糊涂了呢?我看就依女儿说的,和何里长商量一下,就在那边建一个五进的大院子,以后就在那边常住。”
周夫人听丈夫如此夸赞他,又加上她是个妇道人家,没有什么主意,也就不再反对。
两天后,周绪海带着周拂柳再次来到何绍云家。大家落坐后周绪海首先开口说道:“何贤弟,这次来有两件事。其一是,关于咱们新作坊的帐房人选的事。我打算让小女来此做帐房,拂柳从小聪慧,上过几年私塾,后又在家读书多年,其才学不亚于他的哥哥,可惜女儿身,不然也能考中举人。”
何绍云虽然心里觉得,让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做帐房有些别扭,但这毕竟这是周家的事,所以丝毫没有让他看出自己的想法,满口答应了。
“第二件事,是我的私事,老夫想在村里买一块地,修一座五进的院子,以后我们经常来住。不过现在麻烦何贤弟给小女找一个住处,先暂时栖身。”
“这些事都好办,在村西找一个宽敞靠路边的地方买下来,随便造就可以。正好水库工地也快完工了,造房子的人好找。如果令嫒不嫌,可以先在我家里暂住,等房子修好了再过去。”
周绪海看了看何绍云家这个四处漏风的房子,说道:“何贤弟没打算再修一座大点的院子?我看你家住得很是拥挤。修一个五进的院子也不过千多两银子,以何贤弟现在的财力完全可以修得起。”
经周绪海这么一说,何绍云也觉得自家这个小院确实简陋了些,以后作坊规模大了,来的客人多了,还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待客确实寒酸。于是就说道:“在村西官道两边的空地上,干脆拿出十亩地出来,并排建两座五进的院子,再修一座归两家共有的花园。”
“那咱们这就说定了,这地要多少钱?”
“嗨,咱们兄弟之间,这点小钱不要再提。”
两人就此客套一番,周绪海又问道:“这次来,没看见贤侄。他是去州学读书了吗?”
“小儿没去州学读书。他现在学馆教书,中午一般不回来吃饭。”何绍云如实答道。
“哦?他怎么去当了教书先生?难道明年不参加乡试了?”周绪海大为诧异。
“他执意请假在家读书,夸下海口不用去州学读书,明年也能考中。并且向我保证如果明年不中,再去州学读书。我扭不过他就由他去了。因为村里的先生请辞,所以暂代先生在学馆教书。就一边读书,一边在学馆教书。”
“哦,他年纪还小,再晚两年乡试也无妨。以贤
侄的才学,得中是必然的。”
周绪海在何家吃过午饭后,留下拂柳和香草就返回城内。
待周绪海走后,陈氏悄悄地对丈夫说:“你说周老板是不是看上咱家志远了?”
“啥?!”何绍云错愕地惊问。
“不不,你又说错了。我是说周老板是不是想让志远当他家的女婿?”陈氏连忙改变说法,接着又说道:“要真是那样,可就太好,瞧那周小姐长得那个俊啊。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细皮嫩肉的,就像画上的人一样。”
何绍云撇撇嘴说道:“你就做梦吧,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可能?她是来做帐房的。”
“那也不好说,你没听周老板一直在夸咱家志远吗?好像这次是那小姐主动要来当帐房的。说不定啊,小姐也看中志远了。”陈氏美滋滋地说道。
何绍云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但人家看不看中自己的儿子还两说道。他叮嘱陈氏说道:“心里想想可以,你可不能鲁莽行事。要是人家没那个意思,岂不是弄得大家都尴尬?”
“知道知道,我不会乱说话的。但以后我就把周小姐当没过门的儿媳对待了。”陈氏爽快的答应着。
何志远下午放学后,看时间还早便坐下来编写数学课本。不知不觉间屋里就暗了下来,外面还小起小雨,何志远拿起雨伞匆匆回家。
初春的细雨黄昏中,那村前的小河边的行行垂柳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绿色,地上成片的小草冒出青芽。
水库工地上的人们也已经散去,停止了一天的嘈杂,掩映在细雨朦胧中的小村庄显得格外静谧与安详。细细的河水无声地流淌着,细雨也温柔地洒落在油纸伞上,何志远沿着河边的小道走着,仿佛回到了前世儿时记忆中的小村庄。
行走间,他看到有两个女子打着伞站在一棵柳树下望着河边。好熟悉的身影啊。他继续向走着,慢慢地来到了她们身后,就听见一个女子说:“小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哪有,你胡说道什么?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周拂柳嘴上虽硬,但脸上那抹红霞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那你放着青州的家不呆,跑到这么个小村当帐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你再胡说,我可就真撕了。”说着周拂柳就转身与身边的女子打闹起来。
骤然,她们同时看到站在身后不远的何志远,惊愕地停止打闹。一时间都默然无语,场面有点小尴尬。
“拜见何公子,听说你在学馆里当先生了?”还是周拂柳反应快一点,首先打破尴尬。
“周小姐,你们怎么来这里了?”何志远反问道。
“我家小姐是来当作坊帐房的,以后不走了,就住你们家。”香草抢先略带调侃地答道。
周拂柳白了香草一眼说:“父亲让我来帮何叔叔管帐,这段时间就暂住公子家。”说着脸上略带娇羞,两腮微红。
此时的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的气质,娇羞与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一主一仆两人擎伞而立在黄昏细雨中,宛如一副优美的画卷。何志远看着她有一怦然心动的感觉,突然想起一首词的上半阙,至于在哪里看过的他想不起来了。不禁脱口道:“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