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远回到家中,悲痛欲绝的母亲陈氏与月季悲喜交加,陈氏抱着何志远放声大哭,连问是如何脱身回来的,是否受到伤害。
何志远连忙安慰母亲,并且告诉了自己脱身得救的经过。
陈氏止住悲泣说道:“这么说那大当家的还算有良心。总比那个黑心的齐鸿福强。”
何志远心里想着,哎,在百姓的眼中,大明的粮长竟然连土匪都不如。这是历史学家口中的“弘治中兴”吗?从现在起我要想办法赚钱,要有权有势还要有兵。我要一步步的改变这个家庭的命运,改变这个村子的命运,改变整个大明的命运!
想到此,何志远对母亲说:“娘,齐鸿福不是一直想买咱家的地吗?只要父亲能回来咱就卖给他,只要人在就有希望。”
“儿呀,你是被打傻了吗?没有地咱家怎么活命?”陈氏听儿子这样说,吃惊地问。
“要是不卖地,父亲一直关在牢里,再被打残了,咱这个家就完了。卖了地,咱就能把全村欠的税粮交上,父亲就回来。剩下的银子做本钱,开个作坊我们就能赚银子。”何志远自信的说道。
“可你父亲一直不舍得卖。咱们做主卖了,他会心疼死。”
“父亲在牢里,总得把他救出来啊!这事我做主了,我有的是赚钱的办法。我保证不需要一年,咱家想买多少地就能买多少地。”
陈氏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儿子,觉得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儿子变了,隐隐约约有一丝丝霸气,眼神也变得自信了。
她本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女子,经儿子这么一说,就同意了儿子的主张。
第二天,他约上邻居徐堂义父子俩来到齐家河村齐鸿福家里。
徐堂义一家以前是安东卫的军户,十年前因为在卫所里实在没法生活下去,就一路向西北逃亡。到何家村时,徐堂义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好在被何绍云收留救他一命,最终也就在这个村子里落户。
徐堂义只有一子,与何志远年龄相仿,因为生得身材魁梧,十四岁年纪身高就六尺有余,外号大徐子。
齐鸿福见何志远找他卖地,更为得意了,趾高气扬地说道:“我说何家小子,以前让你爹把地卖了,痛痛快快的把税粮交了。余下的银子还能把你们家的草棚子拆了,重新盖个像样的宅子,他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了?”
齐鸿福仗着哥哥是全州的首福,自己的大侄子又是衙门户房的司吏,侄子让他做了这一片的粮长。他就仗势在乡间横行霸道,强买强卖,短短五六年的时间就占了二千多亩地,成了这片粮区臭名昭著的大地主。
何志远看他那幅得意相,心里又气又恨,凭他前世掌管着上万人饭碗的国企副总,穿越到大明,还要受这个土豪的闲气。他暗暗的发恨道,齐鸿福你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捏死你!
何志远只能忍气吞声地说:“我们都商量好了,这五十亩地全卖了。我们不多要,还是按上次你说的,五十亩地只卖五百两银子,地契我带来了。”
“不,是四百两。”
“啥,齐粮长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说好五百两的!”何志远两眼一瞪猛得站起来说道。
站在对面的两个家丁看何志远站了起来,上前一步,两眼盯着他,马上戒备起来。徐堂义父子俩看两个家丁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也不示弱。紧盯着那两个家丁,用眼神告诉他们,你要是动手,我们两个决不客气。
何志远看他们剑拔弩张,心中暗想,小不忍则乱大谋。今天是来卖地拿银子的,不能因为一点小事把正事耽误了。
现在的何志远可不是只能吃亏,任人宰割的那个小秀才了。他可是两世为人,既熟悉《大明律》又有现代法律知识。一个坑死这个土豪王八蛋的方案在脑中在脑中形成了。
于是他重新坐下气愤地说:“算你狠!四百两我认了。不知齐粮长有没有胆量和我打个赌?”
“打什么赌?”齐鸿福一边挖着鼻孔一边鄙夷地问道。
“到年底之前,这五十亩地,我用十倍的银子再赎回来。你敢不敢赌?”
“荷!好大的口气!就是把你们全村的地都卖了,也不值四千两银子。我怎么不敢赌。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家那三十亩地全部送给你。”
“你可不能反悔!”
“决不反悔!那我要是赢了呢?”
“除了你赎回的那五十亩地,我再送你五十亩!”
“好,一言为定。”
“拿笔墨来,立字据!”
这时坐在旁边的徐堂义可是急坏了,赶忙说道:“齐粮长不要当真,这是小孩子的气话。”
何志远心道徐伯你可不要帮倒忙,还没等齐鸿福回答就说道:“齐粮长,我是当真的不是气话。”
然后又对徐堂义说道:“徐伯父,这事你不用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齐鸿福看着徐堂义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看,这可不是我逼他是他自己愿意的。”
徐堂义顿时没话说了。
何志远心中暗想,你个王八蛋上钩了,看以后我怎么坑死你!
签好契约后,齐鸿福拿出二百五十两银票还有何家村完成赋税的文书递给何志远。接着又说道:“你们村现在欠税粮一百石,折合银子是一百五十两。就从这四百两里扣除,我付给你二百五十两银子,税粮我替你们村代缴,咱们就两清了。至于你们各家各户怎么算,那是你们的事,我就不管了。”实际上,现在最上等的粮食市价才一两三钱一石,这个利欲熏心的齐鸿福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一个便宜。
但何志远并不知道现在的粮价是多少,齐鸿
福这样说他也就认了。
齐鸿福见他好胡弄,便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又说道:“还有一个事我先说清楚,这地既然卖给我了,这地里麦子的收成自然归我。但官府的鱼鳞册和黄册还没有改过来,所以今年夏天的赋税自然还要你家交。”
何志远一听这话被彻底激怒了,没有这样欺负人的!他猛的站起来,用手指着齐鸿福喊道:“齐鸿福,你不要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别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否则有你好看的。”
对面的家丁在乡里横行惯了,又欺何志远年幼,双手抱膀轻蔑的说道:“小子!不服是吧?”
完全是一副要打人的架式。
何志远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以前跟着徐堂义练过几年,前世还练过散打。根本没把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丁放在眼里,用一种更加轻蔑的眼神看着这个家丁说道:“服你?做梦去吧!”
那家丁二话不说,一个箭步窜上来,抡起右拳朝何志远的面门打来。何志远偏头躲过,借势向前,双手抱住那家丁的右胳膊,猛得一个过肩摔,那名家丁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齐鸿福一愣,他没想到何志远会还手,而且还这么干净利索!看自己人吃亏,对他其家丁喊着:“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
闻声而来的六七个家丁呼拉围了上来,把他们三人围在中间。徐堂义以前是军中的夜不收,武功了得,哪里怕这些花拳绣腿的家丁,就这几个人不够他一个人的打的。
果然,三个人一起出手,噼里啪啦一阵拳打脚踢,不一会功夫,这些家丁全被打倒在地,一个个鼻青脸肿,哀嚎连连。
齐鸿福一看这个场面,当时就吓傻了。他完全没有料到就这一老两少个个都不好惹。尤其是何志远,听说还是个书生,怎么也这么彪悍?
此时何志远目露凶光,一步步逼向齐鸿福,吓得齐鸿福连连后退,嘴里说道:“刚才我说错了,夏天的赋税我交。你别动手,大家都是读书人,好说好商量。”
现在想起自己的是读书人了,早干嘛去了!
“还有呢?”何志远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地里收的麦子归你,这样总可以了吧。”齐鸿福那肥硕的脸上肌肉抖动着,五短身躯已经退无可退,缩在墙角可怜巴巴的说道,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跋扈。
何志远揪住他的衣领,警告道:“齐鸿福,别以为你弄了个粮长就是读书人了。我还真没把你当成读书人,你就是个恶霸无赖!现在我们村的税粮都交清了,你要是再敢去我们村胡闹,就别怪我把你这肥脸打成猪头!”
临走,何志远朝着缩在墙角的齐鸿福戏谑地说道:“别忘了咱们的赌约哦,说不定我会提前赎回的!”
说完,三人扬长而去,完全不理会呆楞在那里的齐鸿福和躺在地上哀嚎的家丁。